入夜之?後,海城燈影如豆,靜謐得好像一幅夜畫。
燭光映照在掌心的舍利子上,赤紅色的光暈若隱若現,隱有遊龍之?影。
景嵐呆呆地看著舍利子,出神地想著什麼,似是連柳溪推門進來的聲音也沒有聽見。
柳溪已經不是頭一回見她這樣出神了,她走至景嵐麵前,杵著腮含笑問道:“我家阿嵐是想出家麼?”
景嵐回過神?來,正色道:“胡說,我貪戀紅塵,才不要出家。”
柳溪順勢從她掌心捏起舍利子,在指尖摩挲把玩,“看來是想薛姑娘了。”
景嵐肅然,“是擔心。”
“你彆怕,我又不會拿這事惱你。”柳溪打趣一聲,雖說她醋壇子不小,可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翻了。
景嵐微笑道:“這可說不定?。”說著,她的視線落在了舍利子上,疑聲道,“溪兒,你仔細看看,這舍利子裡麵是不是有龍影?”
柳溪認真看了看,確實如景嵐所言,裡麵的光暈像遊龍竄行。
“這倒是奇了。”
“還有。”
景嵐起身走到柳溪身側,拿起了舍利子,翻轉找尋了片刻,最後尋到了一個小孔,指給了柳溪看,“溪兒你看這裡……”
柳溪沿著景嵐指向瞧去,果然舍利子上有一個小孔,若不仔細瞧,根本發現不了。
“龍影是繞著小孔回旋。”景嵐總覺得這舍利子像是什麼裝置上的重要物事,“我曾在一本機關書上看過,有的機關盒鑰匙是珠子。”略微一頓,“倘若有什麼針狀的機杼剛好與這舍利子吻合……”忽覺柳溪看來的眸光多了幾分灼意,景嵐打住了說話,“溪兒,你看我做什麼?”
柳溪把舍利子收回錦囊,笑道:“郎君生得妙,自當多瞧幾眼。”
景嵐耳根一燒,“我跟你說正事呢!”
柳溪故作正經地點了下頭,小指勾住了景嵐的小指,愁聲道:“你說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景嵐愕了一下。
柳溪起身牽著景嵐坐到了床邊,輕歎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事可比舍利子嚴重多了。”
景嵐忍笑,也裝模作樣地揉了揉柳溪地小腹,“這個……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她已經想好了處理辦法。
她與柳溪是不會有孩子的,注定要讓紅姨娘失望了。
柳溪打了一下景嵐的手,“哦?”
“嗯。”景嵐拍了拍自己的雙膝。
柳溪知道她是什麼心思,啞笑起身坐上她的雙膝,被她攏在懷中。
“我現下是朝廷的東海王,也是東浮州的都督,還是東海景氏的家主。”景嵐認真說著,“雖說能者多勞,可我哪裡顧得那麼多事?所以,我準備讓三哥來做東海景氏的家主,幫我分擔一些。”
“恐怕娘親不會答應。”柳溪愁容滿麵,她知道紅姨娘的心性。紅姨娘曾經起過誓,自己的兒子絕不做東海景氏的家主。
“此事若不答應,便讓三哥來做東浮州都督。”景嵐看著懷中的佳人,越看越是喜歡,親了一口柳溪的臉頰,“倘若還不同意,我還有殺手鐧。”
柳溪被她的氣息撩得心燙,勾住了景嵐的頸子,笑問道:“還有殺手鐧?”
“是啊,你看我身兼多職,忙啊,突然有天暈倒在地。”她說得煞有介事,“然後沈姐姐幫個忙,往嚴重方向說,就說我元氣虛耗過多,隻怕難使女子有孕……”
“阿嵐……”柳溪心暖,定?定?地看著景嵐,啞聲道,“其實你不必……”
“確實是我讓你生不了小娃娃,算起來,也是我虧欠了你。”景嵐心疼地抵住了柳溪地額頭,“對不起。”
柳溪啞聲道:“若不是我,興許你有一日可以恢複女兒裝束……”
“溪兒。”
“嗯?”
景嵐唇角一抿,笑得深情,“若不是你,我怎知兩情相悅有多好?”
“也許你能遇上什麼江湖少俠……”柳溪說這話?的時候,心底微酸,“八抬大轎把你娶回家,捧在心尖上疼惜……”
景嵐蹙眉,微微與柳溪分開,“可我已經有你了啊。”
“阿嵐……”柳溪貪戀地輕撫景嵐的鬢發,溫柔的指尖滑入發間,“我隻是說如果……”
“我們之間沒有如果。”景嵐捉住了她的手,側臉輕吻了兩口她的掌心,“我就在這兒,你要一輩子捧著我喜歡。”
柳溪眼眶微澀,“霸道。”
景嵐牽著她的手貼在心口,一字一句地道:“我早就把你放在心尖上疼
惜了。”略微一頓,她另一手環緊了柳溪的腰杆,“知道‘家’怎麼寫麼?”
柳溪指尖微動,在景嵐心口畫著,“知道。”
景嵐被她撓得癢癢的,忽地將她壓倒在了床上,呼吸忽然沉下,“沒寫對。”
柳溪勾住景嵐,笑問道:“你說,該怎麼寫?”
“家是寶蓋下麵一隻豕……”
“噗嗤。”
柳溪忍不住笑敲了一下景嵐的肩頭,“你膽兒是真的肥了!你說,誰是豬!”
“豬多好啊,明知早晚是死,依舊好吃好睡的每天快活地活著,隻要有個蓬蓬遮風擋雨,對它們來說,那就是家。”景嵐繃著笑意,自忖說得滴水不漏,“溪兒,咱們可要比豬活得更快活些……”
柳溪看準這小賊想要趁勢下口,伸指壓住了她的唇,笑道:“這招已經沒用了。”
景嵐眼底滿是灼意,唇瓣在柳溪的指腹密密地點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