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2 / 2)

李悅能夠理解小國的心態,但是,理解是一回事,立場又是另一回事,屁股不能坐歪了。他是大唐人,要看重的也是大唐的利益,所以,彆說西域小國的那些禮物在李悅看來算不上什麼,就算是真的還不錯,李悅也不會為了這點利益就忘了自己的立場。不過,不收也不行,你要是不收,人家沒準就覺得你對自己有敵意,回頭誰知道他們會有什麼反應,因此,收是收了,但是李悅也準備了一些寧州的特產做回禮,就當做是普通的禮尚往來了。

那些人也摸不清楚李悅到底是什麼態度,不過,想想李悅的年齡,估計近幾年內,李悅應該在大唐的西域戰略中沒多少話語權,因此他們便也不再追根究底。

不管怎麼說,這一年的正旦大宴就變得非常熱鬨起來了,為了讓這些小國使節賓至如歸,教坊司還特彆找了一些胡人表演了胡旋舞之類的節目,不管以李悅看來,他們對大唐原本的歌舞更感興趣。其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比如說後世的時候,歪果仁跑到種花家來玩,人家本意是為了體會種花家的特色,結果好客的種花人還領著他們去吃牛排沙拉之類的西餐,他們在自個的國家早就吃夠了,結果到了異國他鄉,還得再吃一遍,而且還是那種經過改良的,不怎麼正宗的家鄉菜,這就有些尷尬了。胡旋舞什麼的也是一樣,他們在自個的國家見得多了,自個說不定還能跳兩段,所以,也就沒多少意思了,反倒是中原自個的歌舞很有些看頭。不過,李治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想頭,安排了一場《秦王破陣樂》,倒很是叫一幫小國使節有些戰戰兢兢,畢竟,《秦王破陣樂》裡頭炫耀武功的成分實在是比較高,這些使節難免有些多想。

李悅也是頭一回見識到全套的秦王破陣樂,這玩意因為需要耗費的人力精力都比較多,演出一場其實是非常費力的,因此,自從此樂問世以來,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太廟獻俘之類的場合才會表演一次,有的時候乾脆也就是選取其中幾段表演一下,很少來全套,李悅出生以來,也沒遇到過什麼太廟獻俘之類的場合,最多就是正旦大宴的時候,教坊司選取其中的一兩段高潮演奏一下,然後就沒了,如今全篇一出,李悅頓覺就這一場,這次穿越也值了。

李治這邊誌得意滿,但是草原上那邊,阿史那賀魯已經是愈發難以忍受如今的局勢了。他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原本他其實隻是西突厥的大將,出身嘛,好聽一點是室點密可汗五世孫,實際上這就跟劉備自稱是中山靖王之後一樣。像是突厥那些可汗,一個個正妻小妾一大堆,孩子也是一大堆,阿史那賀魯自個同輩的兄弟就好幾個,更彆說是堂兄弟了,可以說,阿史那一族裡頭,起碼能有上百個人能自稱是室點密可汗的五世孫。不過,他也算是抓住了一個好機會,突厥之前被揍得挺慘,阿史那賀魯趁著這個機會,拉攏了許多突厥貴族,先是投奔了大唐,後來李世民駕崩,李治登基,趁著大唐顧不上草原的時候,這位叛唐自立。

偏偏李治登基之後,朝堂上的事情一度由長孫無忌做主,長孫無忌不算是鷹派人物,或者說,長孫無忌手裡頭沒有什麼靠譜的將領,朝堂上那些要麼當年開國的功臣,這些就算不是明麵上就跟長孫無忌不對付,但是長孫無忌卻也不想讓他們繼續立功,而那些年輕一些的將領多半也是那些老將的部將門生,長孫無忌自然不希望這些人出頭,因此,雖說阿史那賀魯狠狠地下了李治的麵子,但是大唐這邊最終並沒有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這也讓阿史那賀魯自覺看出了大唐的虛實,覺得如今的大唐已經是青黃不接,也該到了突厥複興的時候了。

哪知道,西突厥還沒囂張幾年呢,大唐就弄了些小恩小惠,將下麵的那些部族給拉攏了過去。阿史那賀魯也承認,寧州那邊產的東西挺好用,各種羊毛製品很好,鐵鍋雖說沒法重鑄,但是用來做奶酪什麼的也非常耐用,就算是不能重鑄了當做事武器,但是在關鍵的時候往身上一擋,可比尋常的盾牌強得多。但是,北周距離如今也不過就是不足百年的時間,百年之前,統治著中原這個花花世界的還是鮮卑人,再往前,還有匈奴人,羯人什麼的,那時候突厥人其實還是柔然人的奴隸,但是,他們依舊記得那個時候,胡人的風光。所以,阿史那賀魯是真的向往著中原的花花世界,若是突厥能夠打下中原,哪怕隻是打下半壁江山,對於突厥人來說,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就算僅僅是劫掠一把北方呢,他們能夠獲得的好處也比唐人給的那些小恩小惠強多了。

阿史那賀魯自覺自己才是為了突厥好,目光長遠,偏偏下麵那些部族都是目光短淺之輩,再這麼一下,下麵那些部族都要被唐人收買了,所以,阿史那賀魯覺得不能再等了,他想要先下手為強,等到他先跟大唐打一場,下麵那些部族就算是再不願意,也得跟著一條道走到黑了。

當然,阿史那賀魯的這點小心思,大唐這邊如今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是很在乎,事實上,其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邊境太平的,有的人想要軍功,有的人想要土地,很多人已經覺得,漠南這邊的氣候其實跟西域那邊沒什麼區彆,西域能夠種棉花,漠南應該也能種了。最好能夠將突厥人趕到漠北那邊吃沙子,或者是直接把他們往西域那邊攆,他們在前頭將西域那些小國乾掉,大唐跟在後麵撿便宜就好了。

如今上元節還不是正式的假期,不過,上元節點燈的風俗卻是已經有了,李悅一直到在長安看過了燈會之後,才啟程返回寧州。在這段時間,寧州這邊的軌道已經滿負荷運行了起來。雖說下過幾場大雪,但是清理軌道上的積雪和清理官道還有其他道路上的積雪完全是兩個概念。因此,許多商人為了方便或者說是更快地將貨物運到西邊,乾脆就選擇了軌道。而這個的確沒有辜負他們花的運費,甚至折算一下,軌道運輸的運費可比他們通過彆的方法運輸便宜多了,因此,到了寧州之後,一些大商人恨不得拍著胸脯表示,他們要出錢將軌道修到西域去了。

他們不是第一個這樣想的,之前那些遷移人口去安西的就已經有這個想法了,不過,李悅暫時沒答應下來,他也是考慮到突厥那邊未必太平,回頭彆被突厥人破壞掉,那就麻煩了。要是李悅這個藩王像是漢朝時候的藩王一樣,能夠建立自己的軍隊,那麼這事倒是沒什麼好說的,沿著鐵路搞一個護路隊伍,借助於鐵路的機動性,這事不是不能乾。問題是,大唐的藩王可沒有組建軍隊的權力,當年也就是李世民因為開國那會兒開了個頭,搞了個天策府,然後呢,這丫的就在天策府都解散之後,來了個玄武門之變,這等前車之鑒在前頭,就算是親兒子,那都彆想沾手軍隊的事情,何況是自個組建軍隊。就像是當年李承乾造反,明明東宮就有五衛,最後他還是得去拉攏幾個軍方的大佬。

至於讓那些世家保衛軌道的事情那就更彆提了,開了這個口子之後,說不定西域以後就不是大唐的西域,而是世家的西域了!這些世家最擅長的就是因勢利導,給點顏色就開染坊。所以,在大唐對這裡有著足夠的控製力之前,修路的事情還是省省吧!

世家的聲音李悅都懶得聽,何況是這些商人,就算是他們背後有人,李悅也是用不著多給他們多少麵子的。他到了寧州之後,就開始繼續乾自個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自然有王府那些屬官負責。

自從李洽和房遺則在李悅這裡得了足夠的好處之後,即便寧王府的屬官品級都不算高,但是依舊有許多人趨之若鶩,畢竟,誰跟錢也沒仇,當官撈錢還有點風險,在李悅這裡,不走歪門邪道,正經的收入都非常豐厚。那些被派出來給李悅作護衛的那些人原本還被人同情,畢竟從長安跑到寧州這邊,某種意義上都跟流放差不多了,但是如今他們回長安之後,大把的人想要跟他們換,畢竟,在長安任職也就是聽起來好聽,但是糟心的事情其實很不少,彆的不說,在寧州那邊,他們隻需要聽寧王的就行,而在長安,他們這些人就屬於一個媳婦頭上頂著好幾個婆婆,誰的話都得聽,另外就是,還有許多人得罪不起,雖說升職的潛力比較高,但問題是,潛力是潛力,概率是概率!與其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的升職,還是多撈點錢比較劃算。以前的時候,寧州那邊或許還有可能撈點軍功,如今大概是不行了,據說那些突厥人,回鶻人到了那邊都跟孫子一樣,一個個點頭哈腰的,就指望著能多換掉寧州的好東西。像是布料還有什麼汽油之類的,他們那些護衛每個月都有不少配給,他們反正是包吃包住,每季都有新衣服,所以,很多護衛東西領到手就轉手賣了,買家一般就是那些突厥人或者是回鶻人。總之,聽說了曾經這些同僚的待遇之後,京城這邊的十二衛成員大多都很是羨慕,隻恨當年自己沒爭取一下,跟著寧王就藩。

護衛尚且如此,何況是屬官,李悅剛剛就藩的時候,王府的屬官一度都沒有配齊,好些還是房遺則用房家的麵子才找來了足夠的人將架子撐了起來,等到後來,李悅這邊的屬官名額變得炙手可熱起來,偏偏寧王府這邊寧願找臨時工,也不願意輕而易舉地就將職位拿出來了。

不管怎麼說,如今寧王府的屬官不管是之前的還是後來的,都算得上是這個年代少有的精英分子了,甚至還有幾個姓氏還比較顯赫,不過,他們也就是一個姓氏能拿得出手了,五姓七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沾到家族的光的,許多實際上早就是旁支中的旁支,在家族之中論起地位,隻怕都不如主家的心腹仆人,更彆提給他們安排什麼差事了,能讓他們接受族學的教育,就已經是主家的恩典,等到讀過幾年書,他們也隻能自謀生路。

李悅這邊就有幾個人是這些世家旁支出來的,他們也隻能擔任不入流的職位,並沒有什麼品級,但是待遇卻並不差。他們過來走的也多半是房遺則或者是李洽等人的門路,不過,為了防止他們竊密,他們負責的也多半是一些無關那幾個產業的差事,李悅對他們也並不了解。

不過,因為之前賀蘭敏之的緣故,李悅如今打算在這群人之中挑選一些人進行自然科學的啟蒙,便表示要在王府之中設立一個學堂,對王府屬官的子女開放,以後會優先在王府任職,若是格外優異的,王府會負責舉薦給朝廷。

李悅這般一說,頓時,一群人都心動了。像是房遺則,他妻子作為荊王之女,雖說當年的事情沒有牽連到她,但是以後自家孩子想要出仕的話,難免會受到一定的影響。畢竟,長孫無忌雖說是死了,當年的案子卻沒有翻過來,荊王依舊頂著謀反未遂的罪名,有著這樣的外祖父,他們能有多光明的前途?而若是在李悅這邊就不同了,李悅是真的不太在乎這些。何況,李悅如果肯舉薦的話,還是比較靠譜的,畢竟,李悅在聖人那裡是真的挺有麵子。因此,房遺則頭一個相應了號召,將自己年長的兩個兒子房承謹,房承儀送了進來。李洽自個孩子還小,最大的長女也不過就是三歲,但他居然說動了自個兄長李津,將侄子李培給送了過來。

有了這兩位帶頭,其他人乾脆利索地就開始寫信,準備將孩子接過來。在家讀書未必有什麼前程,到了李悅這裡,前程起碼能有個大半,誰也不是傻子,所以,他們不樂意才怪!因為軌道的存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就有十幾個孩子,當然還包括了他們的家人,陸陸續續趕到了寧州,寧王府的學堂終於進入了正軌。

李悅沉醉在教書育人的成就感中,想著再過幾年,就有許多助手給大唐的工業化進程添磚加瓦了,結果第一批羊絨還沒有到位,突厥人的馬蹄聲就向著寧州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在路上顛簸了六七個小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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