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喬卿久乖巧叫人。
蕭恕在心裡國罵了句,重新打開水龍頭,水聲稀裡嘩啦,吞噬掉粗重的呼吸聲與低.喘。
他猛然抬眼,看見鏡子裡眼底通紅,欲.念滿身的他自己。
沒得到回複的喬卿久有繼續乖乖繼續喊人,她乖起來調子軟的像是海綿,按下去又慢吞吞的彈回來,又軟又甜,帶著點兒嘟噥的意思,“哥哥你都不理我。”
蕭恕在這聲裡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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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並不算長,滿打滿算三十天,但對於學生來說已經算是最長的假期了,以後他們會知道,這可能是未來人生裡,除了待業在家以外,最長的假期。
應長樂陪曲楚出國度假,喬卿久在家摟著毛球哼歌,而蕭恕每天日常招貓逗喬卿久。
據不完全統計,他們的貓毀滅性的抓壞了三個毛絨玩偶,現在正在磨蕭恕的書桌桌角。
喬卿久趴在蕭恕的床上,麵前攤著本數學競賽練習題,手裡轉著筆蹙眉,幾分鐘後她扔掉筆,整個人趴下去,蹬著腿裝死喊,“我不會,數學是洪水猛獸,你是想害死我!”
蕭恕揪著她的衣領把人拎起來,執筆給她寫了兩個公式提醒,“它很可愛的,你再試試。”
“我不想再試了。”學數學使人神誌模糊,喬卿久絕望的掙紮,瘋狂轉移蕭恕注意力,“哥哥你看毛球啊,她又又又再抖自己的毛,你不是潔癖嗎,你快去教育它啊。”
蕭恕瘦長的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兒,“好像沒哪個潔癖強迫症,會允許你從外麵回來不換衣服,直接滾我床單吧,我隻是平時比較在乎手乾淨與否罷了。”
喬卿久晃著腿,歪頭含笑講,“那你這潔癖還挺特殊啊。”
“是啊,否則不能養毛球,多可惜啊。”蕭恕按開掃地機器人,一扭頭,發現毛球突然躥了上去,蹲在掃地機器人上,像個巡視的監察官——如果忽略機器人掉邊掃,她邊掉毛的話,場麵還算和諧。
蕭恕從前並不會這樣,針對手部的過分清潔,是從蕭如心離世那天開始的,他托著蕭如心的身體,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探鼻息,指尖觸到暗紅色血液,黏稠的粘在他手上,紅得紮眼,他咆哮如雷,可是已經得不到任何反饋。
那
段時間他每天都在洗手,他甚至大半天都站在衛生間裡,水流不止,他一次一次的洗。
洗到手背上出現紅點,感覺刺痛不已。
他怔愣著關掉水,約曲楚複診,這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某種體現,蕭恕有在一點點的努力糾正。
然而他不準備跟喬卿久解釋這件事,往昔太沉重,不如教到數學題來的痛快。
喬卿久“嗷嗚”一聲,不得不重新拿筆努力算題。
期間下過兩場夜間暴雨,喬卿久就抱著玩偶縮在蕭恕臥室裡,她抱玩偶,蕭恕摟她。
他們能看上整夜的電影,或者是打整夜遊戲,總之可以不用哭泣,來渡過難捱的雨夜。
但事實證明了,蕭恕可能是準備挑戰吉尼斯翻車記錄。
喬卿久選不出來電影,蕭恕在連著陪她看了幾部恐怖片後,決定選個女孩子可能會喜歡的,畢竟自家小寶貝兒看恐怖片麵不改色,且批評穿幫、不合理、主角行為降智。
於是蕭恕選了個名字看著就像是愛情片的《最愛》。
“你真要看這個啊?”喬卿久難得在選擇上有自己的建議。
“你看過嗎?不好看?”蕭恕好奇問。
喬卿久不可置否,搖頭說,“好看,就它吧。”
方才為了配合氣氛,臥室裡的燈全滅了,誰都懶得去開,窗外大雨滂沱,電影拉開帷幕。
和名字完全相反的劇情,發生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閉塞村莊,村民賣血為生,卻因為無良商人共用針頭感染了艾|滋|病,染病的人被關在學校裡等死。
被丈夫拋棄女人和被妻子趕出家門的丈夫相愛了,兩個知道不遠未來將死去的末路戀人,挨家挨戶敲門的發喜糖,一次又一次的高聲朗誦著他們結婚證上的內容。
電影和片名毫無瓜葛,看的人心頭哽咽。
暗夜裡看不清彼此神情,喬卿久扭過頭,去蹭蕭恕的臉,訥訥道,“你給我講個笑話吧,我不能哭,我絕對不要在雨天哭。”
這心魔難破解,可你在我身邊,你幫我破障。
蕭恕笑話講的冷,可喬卿久笑得打滾,筆記本險些被她推到床下。
撓癢癢肉的全是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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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生活規律且糜.爛,偏偏讓人欲罷不能。
在連續重複半個月淩晨兩點睡
,中午十一點醒,一三四五下午和蕭恕同坐學習,二六日和蕭恕出去玩的日子後。
喬卿久收到了個聚會的邀約。
中國人講究情份,有些聚會哪怕是鴻門宴,該去的也還是要去那麼一遭。
何況這聚會遠到不了鴻門宴的地步,她想去,但是可能會見到不想見的人。
蕭恕送她去,戀人間大概有心電感應,喬卿久明明儘可能的掩飾,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心情低落。
快到地方的時候蕭恕卻忽然發問,“要不然久寶不去了吧,哥哥帶你出去玩好不好?喊蔣聖他們去野外燒烤怎麼樣?”
“過幾天吧。”喬卿久苦笑,解釋說,“今天總還是要去的,郭妮的送彆宴,舞蹈附中中國舞學製六年,我初一讀過,然後重新讀的正常初中,我曾經的朋友馬上要開始讀第六年。部分人會繼續考學、部分人將在下半年找舞團、還會有人放棄跳舞這件事情,大概過了這次,就天南海北,再難聚齊了,我必須得去。”
蕭恕頷首,“那等你結束,我來接你?”
“不用,她們又不是洪水猛獸。”喬卿久調笑說,語氣一沉,“我就是有點兒難過,畢竟大家認識了這樣久,從小就認識。”
“乖。”蕭恕撫她的發旋,“那看結束時間吧,晚了我接你。”
喬卿久用力點頭,“好。”
班裡所有人都到齊了,還來了不少學長學姐。
酒過三巡,有人喊著前程似錦抱頭痛哭。
喬卿久坐在郭妮旁邊,她因為腿傷不能再跳舞,失落的甚至嘗試過自殘,最終不得不與自己握手言和。
這世界很好、很值得。
郭妮拉著喬卿久的手說,“謝謝你勸我,我覺得自己或許會好起來吧,再過幾天我就要就離開南平了,回老家讀書,然後會正常參加高考,運氣好的話繼續讀書。”
“跟你同桌的時間不算長,可我真的很喜歡你。”郭妮說要離開時眼底帶著幾分落寞,說喜歡喬卿久的時,則真心實意的帶著笑。
她隻說運氣好的話會怎麼樣,可喬卿久知道,運氣差的話應該會直接進入社會,努力忘掉前塵舊事,平凡而安穩的生活下去。
喬卿久握著郭妮的手,想說什麼,卻沒能開口,可有件事情她
有了決定。
十二三歲舊相識,到十七八歲分離。
整個青春期裡朝夕相對,賽場上共舞的人,說不會難過是假的。
哪怕喬卿久不讀舞蹈附中很久了,依然被這鋪天蓋地的難過席卷。
若是沒在快散場的時候見到某個人的話,應該算的上是很開心的一天。
班長喊服務生結賬,卻被告知了已經買過單,在座你看我我看你,皆表示自己沒買。
正是迷惑之際,包間門再度被推開,身長鶴立的白衣少年閃進門,滿麵春風的說了句,“大家好久不見。”
喬卿久輕蔑的扯唇角微笑,不見為好。
暮色蒼茫,蕭恕坐在八號院門口,手邊放著半打冰啤酒,懶散的滑著手機,等自家小寶貝兒回來。
四十分鐘前喬卿久說準備走了,現在應該快到了。
他砸著酒,時不時地伸頭望向巷口。
目光鎖住某個點,淡藍色在由遠及近的走來,蕭恕懶散的攤回躺椅上,心不在焉的繼續看手機。
蕭恕在心裡默默的讀秒,如果不是屏幕上的時間精準無誤,他甚至以為自己關心過度,讀快了。
剛才的距離並不算遠,喬卿久走了八分鐘,還沒到門口?
“我到家了,請你不要再跟著我了,否則我馬上報警。”喬卿久警告說。
一抹淡藍撞進視線裡,蕭恕掀起眼皮,掃過喬卿久不耐煩的臉,落在尾隨她的男生身上。
見兩人並沒有身體接觸,才鬆了半口氣。
蕭恕右手拎著酒瓶的腕骨輕轉,冷冷道,“兄弟,不合適吧,這是我女朋友,你是準備在我家門口,對我女朋友做點什麼嗎?”
白衣少年蹙眉沒回答,反而上下打量著蕭恕。
“或者說,你找死?”蕭恕霍然起身,把喬卿久拉到自己背後,麵無表情的問。
作者有話要說:蕭.專業冷水.恕。
隻有炮灰、隻有炮灰,重要的事說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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