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與塵書(二)(1 / 2)

“本王不是囑咐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嗎?”

慕琮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冷削的五官在夜的磋磨下顯得更為立體鮮明,竟透出了一種生人勿進的距離感來。

“白姨娘說,是王妃讓她來的,屬下不敢阻攔。”楊素忙跪倒在地看向慕琮,“白姨娘還說,王妃體恤王爺,所以才叫她來的”

“她?”慕琮有些詫異,隨即唇角揚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本王知曉了。”

楊素不敢再說什麼,隻見慕琮隨意解下外袍朝他一扔,就大步朝屋內走去。

房內早就燃上了上等的雲蘿香,以前慕琮自己住,從來都不燃這些香料之類的東西,今日一推門,就聞見一股濃鬱的香氣襲來,屋內有輕煙嫋嫋,雲霧繚繞中熏得人似乎都有幾分醉了,可慕琮在這點點淺淡幽香中依舊眼神清明,男子雲圖團蟒的衣角靜靜掃過高高的門檻。

門口站著的兩個粉色紗衣的丫鬟忙低著頭前來服侍,慕琮隨意揮了揮手,她們兩個便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王爺。”

內室裡烏金雲繡的簾子依舊好生地用金縷絲帶束著,榻上的女子卻惴惴不安地站起了身子,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月白蝶紋寢衣,眉眼低垂,看起來滿是順從的溫柔嫻靜。慕琮卻看都未看她一眼,瞟向燃著熏香的銀龕爐問道:“這香是你點上的?”

“是”

女子半晌才鼓起勇氣看了男子一眼,慕琮依舊沒有正眼看她,宛如冰雪雕砌般的側臉深邃完美,將這滿屋子奪目的錦綴繁華都襯托得俗氣起來。

白秋月突然生出了一股自慚形穢之感,頭不由得更深地垂了下去,放在寢衣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衣角:“這香妾身那裡自然是沒有的,王妃叫妾身來伺候王爺,還叫妾身拿來這香點上。王妃說,這香最是能安神的,也最易撫平躁動不安的情緒。”

躁動不安的情緒原來是在拐彎抹角地罵他呢。

慕琮卻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看來她還是將今兒個的事懷恨在心了。

“王爺。”白姨娘察覺到不對,瘦弱的身子輕輕縮了縮,“王妃有令,妾身也不敢不來。若是王爺不喜,妾身這就回去。”

“不必,王妃的好意本王怎能不領。”

白秋月眼中驟然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聽到慕琮雲淡風輕地接著說:“自個去外間榻上睡去吧。”

白秋月心裡一沉,恍然意識到自己還是多想了,好在她素來便知進退,低著頭答應下來便朝慕琮行禮欲退出去。

慕琮淡淡地又瞥了她一眼,突然出聲說道:“可是這府上的規矩不能壞,明日本王便叫人將你送去出府,以後也不必再回來了。”

白秋月心底一咯噔,“噗通”跪倒在地扒住慕琮的衣角哀求道:“求王爺開恩,妾身還能去哪裡啊!”

“你一直便是個知進退的,雖也是受了指使入府可一直也沒什麼逾矩的舉動,本王便也留的你在王府裡待著了。可這回的事情,王妃不懂事,你便也借著得寸進尺了。”慕琮淡淡注視著牆上的一幅山水圖道,“反正你知本王厭惡王妃,你又是個不敢善作主張的,若是出了事也怪罪不到你身上是不是?”

“妾身沒有,”白秋月神情淒婉地搖著頭道,“王爺,是王妃說她自己體性寒涼,不易有孕,嫁給王爺這麼久也沒生下個一子半女,自覺心裡有愧才叫我等前來伺候,為王爺開枝散葉”

白秋月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咬咬牙繼續往下道:“事關子嗣,妾身怎敢不上心,王爺就念著妾身初犯之下,饒了妾身吧!妾身離了王府也無處可去了啊!”

“子嗣?”

慕琮緩緩嚼著這兩個字,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還這麼睚眥必報?他沒再說什麼,精致好看的眉間流露出一抹倦色,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眉心道:“此事到此為止,本王會為你尋得一個好去處的,你出去吧。”

白秋月知道眼前的男子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她緩緩抬起頭,平生裡第一次仔細而大膽地注視著眼前的他。她跪在地上,卑微而又渴望地注視著他。牆邊的燭火幽幽搖曳著,拽出男子修長筆直的剪影和他冷冷側著的俊逸臉頰,她像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怯弱又忐忑地跪伏在他的腳下,偷偷注視著第一麵就讓她驚為天人的他。

明明知道自己去他身邊是為了什麼,可她還是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直溢胸膛的滾熱心跳。

“妾身其實來之前就想過了結果,可若是能借機見王爺一麵,妾身也覺得是值得的。”白秋月看著慕琮,有些無力地彎了彎唇角,“妾身已經很久沒見過王爺了,妾身也想知道,王爺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也期盼著能像一個妻子一樣,來這兒替王爺收拾一回東西。”

慕琮緘默不語,白秋月卻舉起手,看著自己細白瑩潤的指尖靜靜地笑起來:“妾身被送進府裡這麼久,可是王爺從未碰過妾身,妾身也知道王爺不喜歡妾身,妾身是信王送來的人,王爺其實是一直防著妾身的。這王府太大了,雖然每日都生活在同一處府邸,可沒人比妾身更清楚,這相思的痛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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