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跪伏在自己腳下的那道身影緘默不語,還是皇後笑著衝底下招了招手。
“快起來吧永嘉,今日南黎來訪,母後素來便知你能歌善舞,便想著讓你來獻上一舞,以示兩國之好。”
慕裳初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依舊垂著首低聲道:“母後,兒臣舞技拙糙,怎敢在禦前獻醜?”
皇後臉上的笑意慢慢冷凝下來:“南黎特意派了兩位王子造訪以示對我大盛的敬重,怎的到了你這兒就推三阻四了?如今皇城中雲英未嫁的公主可就你一個了,是誰縱得你連本宮的吩咐都不聽了?”
皇後這話說的可謂是極其難聽,慕裳初慢慢將頭垂了下去,跪到地上行禮道:“兒臣謹遵父皇母後吩咐。”
景映桐幾欲不忍再看,那廂裡陽弘卻拍著手笑起來:“皇後娘娘果然不曾欺我,這公主生得真是俊俏,想必跳起舞來一定驚豔。”
“父皇,永嘉她腿腳向來不好,這跳舞還是算了吧。”慕琮驀地站起出列,對著皇上跪了下來俯首道,“雖說母後是為好意,可永嘉實在難堪此任,若是一不留神丟了醜,豈不是墜了我大盛的威風?”
“楚王這是在心疼妹妹啊,”皇後斜斜睨了慕琮一眼道,“她那腳上已經是舊疾了,這麼些年不也無事麼,堂堂公主若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要來有何用?”
原來慕裳初的腳有舊疾,無怪乎走路的姿態看上去有些彆扭。
而且這皇後說話尖酸刻薄的也太難聽了,難怪生出來太子那樣色裡色氣的兒子。
“母後言重了,方才母後也說了永嘉是公主,雖南黎來訪誠意十足,可也決計沒有拿公主取悅旁人的道理。”慕琮依舊俯首堅聲道,“如此一來,我大盛威望何在,豈不要淪為他人笑柄麼!”
“大膽!”
皇上終於開口了,端起桌上的龍紋金琉璃杯就朝著慕琮砸去。
慕琮不躲不避,那杯子正好砸中在慕琮的額頭上,隨即落在地上發出一聲響亮的碎響。
景映桐“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站起來後她也不知自己方才為何突然腦門一熱就站了起來,感受到四周齊刷刷投來的小心打量目光,她瞬間便沒了方才的氣勢,鵪鶉似的小心翼翼跪在了慕琮身旁。
而後也不敢直視君顏,老老實實地叩首下去顫聲道:“王爺僭越了,請父皇母後莫要怪罪。”
她說完這句話好久都沒聽到上麵有一絲響動,隻有那二傻子陽弘還唯恐天下不亂地在一旁煽風點火。
“這什麼楚王還真是有意思,本王子不過讓你妹妹給跳個舞,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景映桐在心底暗暗咒罵,這嫌命長的二傻子,彆看現在挺能挺拽的,後麵還不是被自己弟弟篡了王位又被慕琮滅了國,好像死到臨頭還死性不改地辱罵慕琮,慕琮那時候可是實打實的一暴君,直接將陽弘滿口牙都拔了而後扔進了油鍋裡煮
不過想這些也沒用,如今一身狼藉地跪在這裡的可是她和慕琮,等等她突然覺得自己旁邊多了個什麼東西,她的頭叩在地上也不敢亂瞟,隱隱一斜視線便瞥見了一角黑底紅團花的衣袍,這不是今兒個祈哥兒穿的那件麼?
這孩子跟來湊什麼熱鬨!
“請父皇饒了王兄,父皇母後吩咐什麼兒臣一定照做,”慕裳初的聲音也輕顫著響起來,緊跟著是清脆的叩頭聲,“王兄一時嘴拙,請父皇莫要降罪於王兄!”
“本以為你成了家性子會好些,沒想到還是那副油鹽不進不知禮數的老樣子!”皇上似乎是怒氣不小,“大庭廣眾之下就胡言亂語,是唯恐朕不治你的罪麼!”
慕琮依舊是淡淡的平和語氣:“兒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