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慕琮將她從永安侯府帶回來後他們便一直是這麼個不冷不熱的狀態,雖說慕琮已經低頭跟她認過錯了,可她覺得這事也不能說是誰的過錯。慕琮心裡對她有疙瘩,一時釋懷不了也是正常的,她正好也不知怎麼麵對他。
其實她在江南的彆院產業已經買好了,她甚至還買了好多鋪子正待裝修,想打造自己的獨屬商號,隻是這一病將這一切全耽擱了。
說她到底得了什麼病她自個也不知曉,隻是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氣來,大概是二個月前的那些事真傷了她的元氣,如今這副身子又嬌弱得緊。這古時候的醫療條件實在有限,如今她這個狀況那些迂腐的老太醫也隻囑咐了靜養,竟是一點其他好的法子都沒有。
景映桐隻恨自個上輩子不是個醫學院的學生,如今這種情況她除了聽太醫的也沒什麼辦法,索性她就留在這裡安安心心地當了條米蟲。反正那天她踹太子的那一腳確實用了不小力氣,若是太子要找她的麻煩也不好應付,待在男主這裡到底還是安全一些。
至於慕琮來不來,那更不乾她的事了,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性格,前段時間因為這個狗男人林妹妹了一場已經夠丟臉的了,這世間兩條腿的男人多了是了,等她自由了立馬弄一打子來天天花天酒地!雖然相貌上比不上這個狗男人,但她可以數量上取勝啊!
她做著自個花天酒地的美夢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直到被一陣悉悉索索的吵鬨聲吵醒,景映桐在睡夢中皺了皺眉,她感覺腳上有些瘙癢,等她慢慢張開眼睛,卻登時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
“啊————”
隻見此時地板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黑漆漆的蟲子,有的甚至順著床褥爬了上來,景映桐平生最怕蟲子,看見這一幕立即頭皮發麻,抱著被子便光腳縮在了床的一角。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踹門而入,力氣之大直接令那喜鵲登梅仙鶴的木紗門橫飛了出去,景映桐正縮在床角恐懼地盯著那些蟲子朝她紛湧而來,突然間就被騰空抱起,剛愣愣抬頭就看見了慕琮優美冷峻的下巴。
男子沒多作停留,直接將她抱出了臥房,等到了外間才慢慢將她放在紫檀木太師椅上,慢慢撫上她白皙的臉蛋輕聲哄道:“乖,沒事了,沒事了。”
景映桐愣愣地看向他,還未從方才那一幕中回過神來,剛才的蟲子讓她頭皮發麻,望著眼前的男子她忽然忘了他們之間的新仇舊怨,愣愣地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呢?”
“我”他似乎也沒想到她會直接這樣問,張了張口答道,“我方才一直在外麵,聽到你驚叫覺得發生了什麼”
“哦”她還是有些愣愣的,小手依舊無意識地揪著他的衣襟,“謝謝你了。”
這時候雁書等人也聽到了動靜慌忙跑了進來,看見慕琮竟然也在,幾個丫鬟都是一愣,染畫看見景映桐還光著腳丫子突然失聲大叫起來。
“王妃,你的腳,你的腳怎麼了!”
景映桐這時才想起放開揪住慕琮衣襟的手,她想起剛才腳上就有些瘙癢,許是被那蟲子咬到了,還沒等她伸過腳查看,慕琮已經半蹲下來將她的玉足捧了起來。
看他這麼屈尊降貴的樣子景映桐有些不習慣,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腳道:“我沒事。”
慕琮卻瞬間捏住了她的腳踝,俊挺的眉也緊跟著皺了起來:“你被蟲子咬了,身子還有其他地方難受嗎?”
景映桐搖了搖頭,想推開他卻被他又抱了起來:“你這兒不能待了,去我那兒吧,讓楊素去宮中速速去請了太醫來。”
景映桐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囑咐雁書道:“我那屋子的東西先莫要動,突然來了這麼些蟲子定是有原因的,我要查出來是誰想害我。”
其實她已經想到了原因,隻是在慕琮麵前不便開口罷了。
可雁書卻沒有她這麼些心思,直接憤憤不平地嚷嚷起來:“還能是因為什麼,之前一直好端端地無事的,那喬姑娘不過是送了個香料來就出了這等子事,若說不是因為她便是鬼都不信。”
慕琮剛用外袍將景映桐裹好,連帶著她的一雙玉足都裹得嚴嚴實實的,聽了這話他突然抬眼朝雁書看過去:“本王不是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來探視王妃嗎?”
慕琮眸子裡冷冷的叫人瞧了心裡打顫,雁書看著他的眼睛硬著頭皮才說下去:“那喬姑娘說她不進來,隻是送了東西便走,奴婢們見推辭不過,就把東西收進來了。”
“不明不白的東西也敢收進來,你們不想要命了麼。”慕琮卻罕見地發了怒,“若是王妃今日有個好歹你們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雁書一乾丫鬟立馬齊刷刷地跪了下來,景映桐在心裡探了口氣,伸手拉了拉慕琮說道:“王爺,妾身頭疼。”
慕琮立馬息了怒,小心地抱好她吩咐了一句拔腿就走。
“仔細查那香料。”
景映桐被他一路抱著回了他的住處,說實在的這還是她頭一回來到他的住處,園子是寬敞的,但裡麵隻是簡單地栽種了寥寥幾株樹木,一看就是久疏於打理的模樣。
景映桐還沒仔細瞧清楚便被他抱著進了屋,他將她放在軟榻上抬起了她的腳:“看起來是沒有毒的,你不要怕。”
“嗯”她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就這麼被他捧著腳丫子她還是有些許尷尬,將頭擰過去說道,“妾身也覺得沒什麼,王爺放開妾身吧。”
他真的就此放開了她,可依舊半跪著將她盯得更緊了:“桐桐,你還在怪我嗎?”
景映桐耳邊驟然炸起了一道響雷,等等,她聽到了什麼!?桐桐???
桐桐也是他能叫的嗎!
她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抱住自己的腳丫子反複查看,隻見玉白的腳丫子上此刻橫亙了一道紅痕,像是被蟲子咬出來的有些發癢,景映桐想伸手去撓卻被慕琮一把摁住了手。
“這種蟲子咬出的傷口撓不得的,雖然沒有毒性但若是去撓會越擴越大,最後會留下疤痕的。”
“王爺似乎是很懂的樣子,”景映桐想縮回手,卻被他牢牢攥著不放,她看著他撇了撇眉道,“能不能請王爺先放開妾身。”
“北方這種蟲子很常見,尤其是夏末秋初的時候,以前我鎮日生活在深宮裡頭,就常見這種蟲子,所幸它們不咬我,倒是常去圍著裳初轉,她那時候都隨身帶著藥草。”慕琮垂下頭,“現在她身上還有很多那時候留下的疤痕。”
說起慕裳初來,景映桐又不由自主地沉默了,看著他隻得悻悻地說了句:“看來連蟲蟻都是怕王爺的,隻是若真是人有心設計,這人還真是狠毒,若是這蟲子爬到臉上可不得留一臉疤。”
“是啊,”慕琮眼裡有暗光緩緩攢動,“若真是她動的手”
“若真是喬姑娘妾身也不會怪她的,”景映桐也不知怎麼的,直接就打斷了慕琮,“喬姑娘是王爺的表妹,妾身自然會賣給喬姑娘這個麵子,王爺不必擔心,妾身不會過於糾纏的而且,妾身也沒什麼本事去糾纏了。”
“你”慕琮眼中翻湧出層層痛色,“非要跟我這麼見外麼?”
景映桐低下頭不去看他小聲說:“難道妾身不該跟王爺見外嗎?”
景映桐說完這句話慕琮就沒再出聲,景映桐心底一虛,但隨即又覺得自己沒有說錯,便理直氣壯地挺起了腰杆,像一尊石像似的直挺挺盤腿坐在軟榻上叨叨道:“王爺您放心,妾身隻是最近病的起不來身罷了,等有些力氣了即刻就搬離王府,絕不會多耽擱的,這些日子也承蒙王爺對妾身的照顧了,妾身如今什麼都沒有,但若是王爺要妾身什麼回報,隻要妾身有的,一定會幫王爺做到的。”
景映桐也隻是說說客氣話,而且她現在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還和侯府鬨翻了,唯一有的也不過幾個臭錢,若是慕琮真要她回報他什麼,她就直接將銀子甩他臉上!
但景映桐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沒底,他一邊說一邊留心觀察著他的神色,男子的頭低垂著,長長的睫毛柔軟地扇落下來,薄唇也靜靜悄悄地抿著,景映桐居然從他的麵龐上看出了幾分委屈?
她揉揉眼睛,幾乎疑心自己瞧錯了,見他不答,她又輕咳兩聲道:“這回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了,不如咱們好聚好散”
“那我想要你,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