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映桐假裝聽不懂他的暗示, 認真看向他正色道:“我知道王爺不是那種不把公事放在心上之人是不是真出了什麼事情, 所以王爺才沒去上朝?”
“也沒什麼, ”慕琮雲淡風輕地說,“不過是又被父皇責罰了,要我無事便不要出現在他麵前。”
慕琮雖說的輕巧, 可景映桐即時便想象出了那個畫麵, 這少不了又是一番錐心徹骨的羞辱,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抬起頭慌忙問道:“王爺你又犯了什麼事,不會是因為我而對太子”
“我做什麼是我自個的事,你也沒必要過問,”慕琮酸溜溜地打斷她, 故作不在意地說,“反正你也不在意我的事, 又問上這麼多做什麼。”
他今天真是陰陽怪氣到不正常,難道就是因為她啃了他兩口?可她又不能真叫他啃回來,隻好裝作沒聽見道:“王爺是一家之主,這一家子老小可都要指著王爺過活呢, 所以王爺一定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出了什麼事。”
“什麼一家老小, 我哪裡有什麼一家老小,我隻想對你自己好,隻想讓你一個人依靠, ”他的聲音驟然低了下來, “可你根本就不稀罕。”
“我”景映桐頓時啞口無言, 眼睛瞥向彆處道,“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打從王爺休了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心要開始新生活了,我想遠離這些京師裡的爾虞我詐,隻想過簡簡單單的平靜日子,王爺,我們就放過彼此吧。”
“放過?若是我做不到呢。”
“那”景映桐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恕妾身難從命。”
一縷冷風自沒關好的窗子處吹了進來,景映桐被那縷風吹得不自覺地一哆嗦,慕琮立馬發現了她的冷意,大步走過去將窗子關緊。他人卻未有立即回來,高挑的身影背對著景映桐立在窗前,久久都未曾說話。
景映桐剛想說點什麼打破這僵局,男子低沉動聽的聲音突然自隻有他們兩個的房間裡邈邈響起。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你已經不是原先的你了。”
景映桐心裡一驚,但還是故作淡定地強笑道:“王爺這是在說什麼,難不成這世上還真有什麼靈異誌怪的事兒啊?”
“一開始我也是不信的,後來,你的種種表現太奇怪了。你以前從不吃葡萄的,在上回宮宴上卻吃的很歡,還有你上次對我說‘我們之間一開始就是個交易’。這個‘一開始’,是我們真正的一開始,是你脫胎換骨,也是你來到我身邊的開始。從那時候我才知曉我錯的離譜,你根本就不是原先的她了,永嘉的事,也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慕琮轉過身來,目光沉沉地看向她:“桐桐,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從頭開始。我知道你雖對我好,卻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好,我把你當成了想攜手一生的妻子,而你隻是把我當作了共同謀事的同伴。”
“我其實也沒有,”景映桐有點僵硬地笑了笑,“其實王爺在我心中,也蠻重要的”
“我不管你現在是誰,也不管你以往經曆過什麼,我說過的話是不會更改的,”慕琮看著她,目光裡是她從未見過的堅定,“我不會放你走,不會讓你離開我。”
景映桐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記得男主在原書中也從未這樣待過女主啊,相反他給了女主很大的自由,讓女主雖貴為皇後卻依舊每天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雖然以女主那個柔弱的傻白甜性子,好心辦了很多壞事,但男主依舊愛她憐她,覺得她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景映桐又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她看的那本書裡的那個人,和眼前的這位真的是同一人嗎?怎麼到了她這兒,就突然霸總上身了呢。
“其實就算我走了,以後咱們也不是見不到了”景映桐越來越底氣不足,有點僵硬地笑著說,“若是王爺想來見我”
慕琮突然朝她逼近了一步,目光灼灼的逼視著她道:“桐桐,我從小到大都沒什麼特彆想要的東西,以前我想要母妃的哪怕一丁點的關懷,可後來她即使給我我也不稀罕了。我去爭權勢,爭皇位,都是因為我根本無路可走,若我不去爭,等待著我的也許就是萬劫不複。可隻有你,讓我如此強烈地感覺到我想要,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嗎,我不願讓你離開我視線一刻,若是一會兒沒有你的消息,我就心裡焦灼的難受,我想擁有你,想占有你,想讓你眼裡心裡全是我。我快被自己的這種感覺給逼瘋了。”
這還是慕琮第一次如此明確地向她挑明他的全部心意,景映桐手不自覺地蜷起,又慢慢地舒展開,她看著他灼灼逼人的視線張了張口,卻一絲聲音都沒發出來。
當這一日,這個男子如此鮮明熱烈地將自己的心思擺放在她麵前,她突然不知該如何回應了,她知道自己心裡也有他,但她不知道這種“有”,足不足以讓她拋下原有想過的生活,去不顧一切地跟他在一起。
“我知道你為人聰明,事事為了我考慮,這次的事也是一樣,你明明知曉這回的事喬莞爾也脫不得乾係,可還是隻懲戒那丫鬟一人。”慕琮有點無奈地彎了彎唇角,“我知道你也看出了那丫鬟的意圖,她將所有的過錯都包攬在自個一人身上,隻是因為她想讓喬莞爾感激她,去搭救她。若是她將過錯全推在喬莞爾身上,依著喬莞爾的身份也罪不至死,而她一個低如草芥的丫鬟卻會因此亡命。這丫鬟確實生得機靈,她將每個人的心理都把握的清清楚楚,永遠不忘了為自個留退路,而你也順著她們的意思,給她們了一條活路。”
“我也是有多方麵的考量,”景映桐避開慕琮的視線,“對於害我的人,我向來不會心慈手軟,可喬姑娘是王爺的親戚,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趕儘殺絕。那丫鬟畢竟是主謀,但即使喬姑娘救下她,以後也隻能隱姓埋名過尋常低調的日子,於我也構不成了什麼威脅。妾身是個惰懶的人,覺得能這麼算了就沒必要再追究了,王府有王府的規矩,再咄咄逼人也會落人口實。”
“你確實哪一方麵都想到了,可唯獨沒想到的是你自個。你雲淡風輕地放過了她們,那自個的委屈豈不都白受了?”慕琮的目光轉向了她未著繡鞋的腳,“她們怎麼作惡我都可以不管,但我見不得你受委屈。”
“我”
景映桐的話突然哽在了喉口,不論前世還是今生,似乎還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
“那丫鬟心思歹毒玲瓏,將主子玩弄於股掌之間,留著終究是個隱患,明日我就命人將其鞭死在人前,以儆效尤。”慕琮淡淡地開口,“至於喬莞爾你說得對,我不能無緣無故地殺她,但我也要將她遣返回老家,終生與你不得再見上一麵。既然她藏著這麼多歪心思,那老家裡的那群人想必也對她構不成什麼威脅,放她回去遭彆人為難,也總好過挖空了心思去對付旁人。”
景映桐依舊沒有說話,眼睛裡卻不自覺地有些濕潤了,她怕慕琮看到她眼裡的濕意,將頭垂了下去才緩緩出聲道:“王爺既然已經這麼想了,那方才為何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