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長戟淩空而出,浮在半空,狠狠刺向主人的背脊之中,金光閃過,團團黑氣被長戟的浩然淩冽金光
蠶食圍住,相互糾結,竟化作金黑纏繞的長長光絲,注入少年手腕處。
長戟收回,邵存非淡淡掃視了一眼陳小竹,隻說了三個字:“我不會。”
在完成要做的事情之前,他會一直清醒。
陳小竹大震,邵存非竟然,竟然自己將入魔征兆封印禁錮,剔除了自己的魔性!
在場眾人無不驚駭,誰都想不到一身浩然正氣的邵存非竟有入魔傾向,更想不到竟有人能保持清醒自己封印魔性。
陳柔心中苦澀,她知道兒子心儀年年許久,她一直樂見其成,但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死寂被小孩子的嚎啕大哭打斷,小紅果不知道大妖怪為什麼不能進來吃她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年姐姐睡在二柱大哥哥的懷裡,更不知道大家為什麼都用悲傷的眼神看向年姐姐。
但是剛剛二柱大哥哥後背被刺了好深一道口子,汩汩流血好可怕。
小紅果的娘親哄著孩子不要讓她哭,但自己的淚水卻忍不住流淌,今天可是年節,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終於還是不忍,輕輕啜泣起來。
“也許,我能辦法救她呢?”
邵景真確實鐵石心腸,在一片哭聲中,他的表情絲毫沒有改變,他並不對這個死去的少女有何憐惜,隻是動容,她獻祭法陣,救了陳柔。他在乎的,隻有心中寥寥幾人。
可他心中在乎之人,竟都如此在乎這個少女。
他身在歸墟,早已超脫天墟境修為,卻受製於歸墟,永遠不得脫身,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少女,乃是此界異數。
她的死亡,正當符合命數,本該到此為止才是,卻不知為何,仍有一線生機。
陳柔聽聞此言,轉頭逼視邵景真,“你不要開玩笑……”,神魂抽離,骨血為祭,哪怕是轉世奪舍都辦不到,怎麼救,怎麼救?!
邵景真輕撫陳柔臉頰,她的眼睛紅腫,淚水漣漣,他哪有不心疼呢。
“你可還記得,我入歸墟,所求的是何功法?”
陳柔呆住,麵露悲傷,又要落下淚來,她怎麼會不記得?
那時她生下小邵不久,兩人都是欣喜若狂,小邵生來自帶異火,靈竅全開,正該是絕世天資的孩子。卻不想異火雖好,小孩子的身體卻承受不住,族中長老為了小邵,折損修為,卻算出這孩子是天生異數,是活不過十八歲的早夭之命。
修煉之人從沒有聽天由命的道理,他們找了許多辦法,但都無法解決,唯有那秘法,以母親修為掩蓋住孩子的姓名,在天道之下瞞天過海,才能躲過劫數。但邵景真不肯,他一生桀驁,從不肯聽任天命,偶然得到消息,歸墟之中《金靈掩月錄》有逆天改命,斬斷天道束縛之大能,便動了心思。
“你入歸墟……你竟找到辦法了麼?”,陳柔抽泣,她從不曾恨他,她不知道邵景真究竟在歸墟經曆了什麼,但她沒想到他竟然學到</了那秘法。
邵景真走上前去,左手抬起,一簇青色火苗從少女的額頭處緩緩而出,火焰晃動,其顏色竟比之前,更為透徹。
“若不是這神火護主,保住了她的神魂,我也是回天乏術。”
他語氣輕鬆,心裡卻緊張著,他想補償孩子,想為小非做些事情。
“你的功法,可以救回她麼?”,邵存非嘴唇乾白,他輕聲問道,眼睛盯著那簇青色火苗,“你可以……救回她麼?”
灰暗幽深的眼眸中突然有了光彩。
“我能救她……這神火中有她的神魂,歸墟中有填補她骨血的靈木,孩子,我能救她。”
邵景真小心翼翼,生怕吹熄這孩子眼中的絲絲希望之光,他怎麼會不疼邵存非呢,這可是他和陳柔千疼萬寵的孩子啊。
“我在歸墟之中修煉《金靈掩月錄》,自有破除天命,蘊養神魂之能,不過她身上靈骨缺失,定要隨我入歸墟之地才行。”
空中層層烏雲散開,露出那輪彎彎弦月,弦月血紅,下界妖獸嘶吼嗚咽,避開那個藍色結界,邵景真的金色囚天塔立於結界上方,讓妖獸避之不及。
邵景真抬頭,眼神淩厲。
他曾以為在歸墟中必死無疑,卻陰差陽錯放出燭陰,與它簽訂契約,修煉《金靈掩月錄》,煉化歸墟,可如此一來,自己將永生永世被束縛歸墟之中,若非他嘗試在朔月之日,力量最弱之時,破開歸墟,也不知何時能出來。
“朔月之日將過,我受歸墟規則束縛,不能隨意出來,但孩子,我已煉化歸墟,境內再無危險,你可想隨我同入,等她重生?”
邵存非愣了愣,輕輕搖頭,他看向母親,陳柔露出一個輕鬆的微笑,她摸了摸兒子的臉頰,安撫他。
“你知道的,你爹爹去哪兒,我是要跟去的,我會照顧年年,小邵相信娘親,對不對?”
仿佛一夕之間,所有的一切全都變了。
那個雖然困苦,卻悠閒快活的村中生活一下子就被抽走了,邵存非低頭,仔細端詳著懷中少女的睡顏,沒錯,她隻是睡著了。
可他的噩夢沒有過去,若是不能手刃仇敵,他此生閉眼都會看到滿手的鮮血。
他必須更厲害,更強大。
“我會留在這裡,找到召喚獸潮之人。”,然後,親手殺之。
少年的聲音沙啞,卻蘊藏著無限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