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的雷雨,來得凶,去得也急,等兩人走到西宮門時,雨水停了,烏雲散開,露出明豔的陽光來。
哪怕蔣慕淵護得再仔細,如此大風大雨之下,也不可能半點雨水都不沾。
傘麵就這麼大,顧雲錦還好,隻濕了半側袖子,蔣慕淵則狼狽許多,發絲上都沾了水汽。
顧家的馬車就候在不遠處,念夏見自家姑娘與小公爺說話,沒有急著上前,垂手站在原處。
聽風也瞧見了,從蔣慕淵手中接過了傘,不遠不近地跟著。
蔣慕淵倒是想送顧雲錦回西林胡同,不過,若到了顧家外,他這個剛一回京的人按理是要進府問候一聲的,可今日匆忙不說,還遭了雨水,這幅樣子登門,實在不大方便。
況且,他還不曾回國公府,哪有不拜見父母,先去嶽家的道理……
如此,他隻送顧雲錦走到馬車前。
顧雲錦一麵走,一麵問道:“明日郡主遊湖,小公爺會去清水觀嗎?”
短短的一句問題,稱呼也是規矩又稍顯疏遠,可語氣之中,卻帶了幾分期待與不舍。
蔣慕淵聽出來了,彎著唇道,“自是去的。我若不去,若再落雷雨,你是繼續廊下觀雨,還是與壽安一道淋雨去?”
顧雲錦抬眸看他。
蔣慕淵離京數月才回,肯定有不少事情等著要辦,顧雲錦雖問了,但心裡明白,他大抵是沒有空的。
雖有期許,但已然做好了落空的準備。
沒有想到,竟然是另一個答案。
讓她暗自雀躍的答案。
下意識的,她想說“那就讓寒雷來送傘”,話已經衝到了嘴邊,才一個激靈想轉過來。
不能那樣答的。
她信任蔣慕淵,不管心中猜測如何,在當時的衝動勁過了之後,理智告訴她,眼下不好再刨根問底下去。
倒不是無法麵對、不能接受,而是不願讓心中這株被蔣慕淵嗬護著關懷著才茁壯成長起來的苗兒遭遇不知好壞的變化。
也許,等它強韌到參天時,就無需再擔憂任何風雨了吧……
顧雲錦把話咽了回去,改口說笑道:“將門男兒習武風雨無阻,我們姑娘家難道就怕風雨嗎?淋雨?我與郡主一道玩水去。”
蔣慕淵聞言,失笑出聲。
前一刻才靠著鬥篷雨傘避開了雨水,眼下嘴上就要玩水了。
小姑娘家,當真是口是心非。
偏他又喜歡極了她的口是心非,俏皮又活潑,整個人充滿了生氣。
走到馬車前,顧雲錦解了鬥篷交還給聽風:“袖口濕了些。”
聽風恭謹接過,抬起頭時,隱約覺得不對勁。
按說一披一去,衣衫頭發有些亂,倒也不奇怪,可顧姑娘的脖子上有個淺淺的紅印子……
心虛的顧雲錦更加敏銳,聽風瞄了一眼,她就注意到了,不假思索地拿手按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