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慕淵亦有些意外,山石洞中昏暗,看不清楚,等顧雲錦出來時又已經係上了鬥篷,因而他自己都不知道興頭上留下印子了。
輕咳一聲,蔣慕淵解圍道:“在園子裡被咬著了?回去拿藥膏抹一抹。”
台階有了,顧雲錦從善如流,點了點頭。
聽風抱著鬥篷站在一旁,嘴巴緊閉著,眼神卻在蔣慕淵和顧雲錦身上暗悄悄轉了好幾遍。
他可不傻,他們爺那些理由可糊弄不住他。
一聽這麼個借口,聽風就看向念夏,想尋個“所見略同”的出來,可沒有想到,念夏愣是被忽悠了。
念夏渾然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反而歎道:“夏天就是蟲子多,一不小心就一個包,姑娘還是要抹藥的,免得難受了想撓。”
顧雲錦憋著笑看了一眼“蟲子”,一麵附和著念夏的話,一麵登上了馬車。
馬車漸遠,慢慢就看不到了。
蔣慕淵這才收回目光,偏頭睨了聽風一眼,問道:“你又在琢磨什麼鬼主意?”
“哪兒是鬼主意,”聽風膽兒也大,嬉皮笑臉的,道,“您那廂說辭,也就能唬得了寒雷,可唬不了奴才。”
被直晃晃地瞧破了,蔣慕淵也不窘迫,坦然笑道:“不還唬住了念夏嗎?”
聽了這話,聽風痛心疾首,一股子寂寞之情從心底裡翻湧上來。
隻有他一人看穿,不知道要說幸還是不幸了。
而且,這事兒他隻能爛在心裡,不好與其他人說道,這可真是要憋死人了。
蔣慕淵好笑地看著聽風,拿帕子抹了抹發間的雨水,稍稍整理了形容,便要回國公府去。
從西宮門回寧國公府,途徑幾個辦事衙門,哪怕是消息不靈通,這會兒也曉得蔣慕淵回京了。
經過都察院外時,突然聽見幾聲喧囂,蔣慕淵先停了馬,隻瞧見黃印從衙門裡出來,頭也不回地往南邊去,他的身後,還有幾位都察院的老大人一麵呼喚,一麵快步追趕著。
黃大人似是沒有瞧見蔣慕淵,腳步匆匆,他倒是沒有淋到雨,隻是地上還有積水,他走得快又不講究,濺開的水珠濕了他的鞋子衣擺。
黃印的年紀本就比那幾位老大人小上許多,後頭的人追不上他,氣喘籲籲的直歎聲。
有人看到了蔣慕淵,忙道:“小公爺,請攔一攔黃大人,有事情也要慢慢商量呀。”
這一聲,黃印倒是聽見了,當即頓住了腳步,回轉身給蔣慕淵行禮。
蔣慕淵翻身下馬,笑著與黃印道:“幾位大人意見不同了?”
黃印在兩湖與蔣慕淵共事過,對方助他替曹峰申冤,他亦十分承情。
事情辦完後,他依照蔣慕淵的建議,去曹峰的故裡拜訪了曹家父母。
人到了之後才曉得,他每年托人送回去的那些銀子,雖然能使人生活無憂,可曹家祖母前年病了,藥材金貴,一下子把這幾年黃印捎來的銀子全掏空了。
黃印當即拍板,把曹家人接到了京城,就住在他的隔壁——原本曹峰住的院子裡。
為此,黃印很是感激蔣慕淵,若不是蔣慕淵一語點醒夢中人,他可能直到老人病故都不曉得這一家人遇上了什麼難事。
蔣慕淵問及,黃印本欲說明此番事情,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當,不止自己不說,連幾位老大人要稱述都叫他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