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已經落雪了,洋洋灑灑的,就算關緊了窗戶,也能聽見北風的呼嘯聲。
蔣慕淵把顧雲錦箍在懷中,問道:“這床板睡著是不是不大舒服?”
顧雲錦略挪了挪身子,道:“自是比不得家中,但比起昨晚的大通鋪,已然是舒坦多了。”
蔣慕淵失笑。
身體因趕路而疲憊,但精神卻還清醒,顧雲錦並不困,想到問了一半的問題,便又提出來問蔣慕淵:“周五爺是誰?我好似從未聽你說過。”
蔣慕淵道:“知道葉城周家嗎?原先的永定侯府,襲到了他曾祖父的那一代,現在沒了封號,外頭都隻叫葉城周家了。”
這麼一說,顧雲錦倒還有些了解。
蔣慕淵又道:“他與我同年,關係也不錯,周家的爵位沒了,家底還是攢下了不少的,他在葉城邊上有不少宅子田產,這院子是其中一處,平素都空著,有人灑掃。”
顧雲錦微微點頭,皆是世家子,蔣慕淵又是滿天下的跑,認得周家人也不奇怪。
隻是……
那耳墜子……
顧雲錦不想憋著事兒,想到了也就問了:“念夏在柴房裡尋到一隻耳墜子,我看著似是石瑛的,石瑛當時是不是來了明縣?”
蔣慕淵挑眉,既然顧雲錦問到了這事兒上頭,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便道:“當時我讓人到處找她看看,最後是周五爺給我遞信,說是人在明縣尋到了,也處置了,我隻是沒想到,他在明縣有三四處宅子,我們今兒借宿的正好是這一處,也是巧了。”
顧雲錦笑道:“這麼聽起來,周五爺的人手還不少?”
“是有那麼些,”蔣慕淵一手輕輕拍著顧雲錦的背,一手撫著她的長發,道,“石瑛的事兒,已然過去了,當日牽連了阮馨,也非你本意,你切莫在擱在心裡。”
顧雲錦眨了眨眼睛。
剛出事時,她的確很是不安,倒不是害怕,而是對阮馨過意不去,彼時她若是跟上去看一眼,石瑛大抵就無法得逞了。
蔣慕淵當時就寬慰過她,一言一語,顧雲錦都還記得。
一年多過去了,她也看開了,反倒是蔣慕淵,聽他這口氣,還在擔心她一直掛念著。
顧雲錦不由笑了起來,整個腦袋挨到蔣慕淵的頸側,道:“我沒有擱在心裡。”
蔣慕淵啄了啄她的額頭,道:“那就好。”
兩人擁著說了會兒話,東一句西一句的,顧雲錦漸漸犯起了迷糊,終是沉沉睡去。
蔣慕淵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替她放鬆著騎了一日馬兒而繃緊的腿,直到他也睡著了。
翌日天明時,雪並未停下,依舊遮天蔽日地飄著。
蔣慕淵起來後看了會兒天空,與顧家兄弟商議:“估摸著一時三刻晴不了,我們也不能一直耽擱,走一段是一段吧,今日能趕到梅山腳下,那一帶有不少農家可以借宿。”
顧雲宴頷首,道:“過了梅山就是嶽家莊,那兒也能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