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仲跟著王成趕到裡正家時,裡正家門外已經被趕來看熱鬨的人擠滿了。
王家村離城門口本來就近,離縣衙也不遠,城裡稍微有個風吹草動,不用一盞茶的功夫,村裡就都知道了。以村民向來愛湊熱鬨的性子,知道了怎麼會不來看看,甚至不止王家村的人,還有不少外村的,聽到消息後,也都跑到王家村來看看新出的案首長什麼樣。
“來了,來了,案首來了!”
“呀,這就是你們村的案首,大小夥長的蠻俊的嘛!”
“聽說人家還沒成親呢!”
“這模樣長的周正!”
田仲以前就知道周圍十裡八村有看新娘子的習俗,可那也隻是知道,沒體驗過,如今看到眾人拿看新娘子的架勢來看他,頓時有些吃不消,忙拉著王成往他家裡走。
王成看著田仲的窘態,不厚道的笑了笑,不過到底還記得二叔讓他快點帶人過來,就一手護著田仲,說:“大家先讓讓,我爹找田二有事。”
裡正雖然在王夫子眼裡挺不靠譜的,可在村裡還是極有威信的,聽到王成這麼一說,眾人忙紛紛讓出一條道。王成這才帶著田仲進了門。
進了裡正的家,終於安靜了下來,田仲鬆了口氣。
王成看的好笑,對田仲說:“爹和二叔在堂屋等著,咱們快過去吧。”
說完,領著田仲朝堂屋走去。
裡正和王夫子正坐在堂屋陪幾個客人喝茶,看到王成帶田仲到了,放下茶,讓兩人進來。
兩人進了屋,田仲先對裡正和王夫子見了禮,這才看著屋裡正坐著喝茶的幾個人。
屋裡除裡正和王夫子外還坐著九個人,這九個人穿的有些相似,都是一身青衣,頭戴綸巾,正在那默默的喝茶,看到田仲王成進來,幾個人連頭都不曾抬。
田仲轉頭看向王夫子,用眼神問:這幾個誰啊?
王夫子苦笑一下,對田仲介紹道:“這幾位是府學的高徒,為首的這位,更是位舉人老爺,都是來看你的。”
府學是隻有過了院試,成了廩生才能進,如此說來,這九人豈不是一個舉人八個秀才,難怪裡正和王夫子在這親自陪著。
田仲
轉身對幾人行禮道:“原來是前輩大駕,晚輩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為首的舉人,二十來歲的模樣,放下手中的茶碗,淡淡的說:“在下張苻,當不得案首的這聲前輩,說來慚愧,此次縣試,我和後麵的這八位亦是進了考棚,隻是比不得案首,所以特不請自來,來見識一下案首是何等人物。”
田仲聽了,頓時嘴角抽了抽,感情這九個人是縣試沒考過他,心裡不服氣跑來砸場子的!
不過想想倒也理解,一群舉人和秀才跑來重考,結果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初考者拔了頭籌,這事擱誰身上,隻怕也心裡不舒服。
田仲客氣的說道:“田某才疏學淺,不過是一時僥幸,讓各位見笑了。”
“才疏學淺?”張苻頓時笑道:“案首若是才疏學淺,我等豈不是目不識丁了。”
張苻說完,幾個人跟著笑了起來。
田仲有些無語的看著幾個人,你們自己考不過,覺得心裡委屈,有本事去找改卷的縣令啊,跑來找他算什麼。
張苻笑完,又對田仲問道:“不知案首是哪位的高徒?聽說案首掃地三年,自學成才,不知是真是假?”
說到這個,張苻等人就來氣,他們幾個今天去看榜,對於縣試,幾個人其實壓根都沒放在心上,他們早多少年前就考過了,又在府學學了這麼多年,如果重考還不過,那簡直是個笑話。
等到了那,他們的名字果然都在榜上,並且還正好從第二到第十,當時幾個人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這些重考的,差點把人家前十都占了。
結果還沒等他們想完,就聽旁邊都在那議論此次的案首,他們也不由看去,隻是這一看,就愣住了,這田仲是誰啊,怎麼完全沒聽過。
很快,他們就知道田仲是誰了,王家村族學一個掃地的,從沒正式進過學。
幾個人聽完就呆住了,然後臉火辣辣的疼,他們重考,居然沒考過一個掃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