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妮簡直要瘋了,可薑換的表情、決心都讓她不能小覷。
她不是不知道薑換打算找誰,也明白這時離開華夏大劇院、離開虹市意味著什麼。經紀人的職責迫使她維持理智的一麵,做好最壞打算,但張安妮眼前閃爍著的恐怖場景卻不是來自以後。
酒店房間,浴缸,滿滿一池紅色的水。
觸目驚心的噩夢她不想經曆第二次。
她希望薑換好。
張安妮摸出車鑰匙,快走兩步,把它塞進薑換掌心。
“車位號A176,你小心點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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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鑰匙,薑換緊緊地攥著它,沒有不管不顧地離開。
他麵對張安妮,用力按了下鑰匙側麵的皮革,狀似有話要說。
張安妮疑惑地皺起眉:“怎麼,你還不走?”
“安妮姐,金橄欖的結果早就出來了,我在不在這兒,明天都不會改變。”薑換放下他執著過的不值錢的期待,語調是一如既往緩慢沉靜的,“或許你說得對,我能提名就很不容易。可能未來我還會繼續拍電影得到更多的電影獎、電影節提名,也可能從明天往後一個都沒有了,但這都無法確定。”
張安妮似乎猜到他想說什麼,眼眶倏忽紅了一大圈。
“我隻知道喻遐是現在,他此時此刻就在東河,他很痛苦。
“而之前造成他的痛苦的人是我——無論有沒有故意,想沒想過昨晚選擇會演變成如今的樣子,我都難辭其咎。
“你看到新聞了嗎?那些自媒體追到了他的學校、家人,我不知道他們想乾什麼。但如果今天不去見他,從現在起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薑換說:“這個決定你可以看作我是為了自己。”
“我愛他。”
“因為我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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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標題來自張懸的歌,“擁有的都是僥幸,失去的都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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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章 東河沒有緬桂花
虹市距離東河不足300公裡,薑換在市區內堵了一個多小時駛入高速。北邊,春分日的太陽從厚得層層疊疊的陰雲中切割開鋒利的一道光。
白色保時捷直壓著超速的邊緣飛快往前,車內,廣播和音響都沒開,一片壓抑的寂靜。
輕微的發動機聲好似從遙遠處傳來,薑換直盯著前路,車道白線斷斷續續地相連,他在一瞬間,靈魂掙脫軀殼,讓他無理由地想起前不久他和薑凱婷的通話。
持續5分鐘,但已經是時隔近六年以後他們聊過最長的一次了。
薑凱婷撥通他新換的手機號碼時,薑換正處於與喻遐要聯係不聯係的階段,沒斷得那麼乾淨,但始終隔著一層,兩個人都說不清楚於是聊什麼都突兀又尷尬。他那天忙,沒看來電顯示,接起來才聽見那頭有點猶豫的“hello”。
薑換是北方陸地漂泊而來的棄兒,小時候不知怎麼跟隨父母到了星島又迅速被丟掉,從進了福利院以後他才開始學說話。
因為種種際會,薑換學星島片區的方言學得很慢,於是薑凱婷領養他後的很長一段日子裡,他們溝通的語言都是蹩腳普通話。但薑凱婷身為原住民,普通話實在口音濃重,隨著薑換年歲漸長,交流又成了用英文。
時隔多年,電話線那邊薑凱婷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陌生。
她問薑換的語氣堪稱小心。
“你最近怎麼樣?”
“還好。”
“手傷在雨天還會痛嗎?”
“小時候的不痛了,前年的還會痛。”
薑凱婷聽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