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銘見此,目光一掃,隻見蟲臂修士身後,另一名妖丹修士額頭上睜開了另外四隻眼睛,一對蛇童,一對虎目,紫色幽光便是由蛇童射出。
見袁銘望來,多目修士六眼一眨,兩隻虎目中湧出刺眼白芒,令袁銘不禁眯起了眼。
與此同時,又是數聲轟鳴聲響起,接著便有滾滾熱浪撲麵而來,接著便有數顆人頭大小的火球朝袁銘襲來。
袁銘單手一抬,青銅小鼎飛至半空,迎風漲至丈許大小,無數赤色火焰從鼎中湧出,凝結成一頭熾焰長龍,一番爪刺尾挑,將襲來的火球統統攔下。
打出火球的,正是最後一名妖丹修士,看容貌,他竟是與左輕輝一同被抓到礦場的石川。
此時的他已全無神智,如白毛猿猴一般右臂筆直前伸,火焰自其掌心湧出,凝聚成球後便轟然射出。
三名妖丹修士向袁銘發起猛攻的同時,海大富也張口吐出一柄白色骨刀,看外形竟和海青所用的一模一樣。
緊接著,海大富渾身法力鼓動,單手掐訣朝骨刀一指,從指尖處立刻湧現出陣陣陰氣,如絲絹一般將骨刀包裹,骨刀上隨之燃起了一道蒼白火焰,將湧來的陰氣儘數吞噬。
隨著海大富的催動,骨刀上的蒼白火焰越發高漲,陣陣寒氣刺骨擊髓,即便是旁觀者也感受到了那幾乎深入神魂的冷意。
海大富冷冷一笑,手指一抬,便想要操控骨刀斬向袁銘,可當他朝袁銘看去時,卻見站在那邊被妖丹修士圍攻的,竟是自己的父親海青。
“富兒,是為父莫要再出手了!”見海大富看見自己,海青連忙喊道。
海大富愣了一瞬,接著便猛然回過神來,咬牙道:“狗賊,休想用幻術騙我!父親已經死了!”
他大喝著,身前骨刀毫不猶豫地朝海青斬去,蒼白火焰如餓虎撲食,一下便將海青凍成了冰凋。
然而,海大富眼前的幻象卻並未消失,在他眼中,被封在冰中的父親正死死盯著自己,眼中既有震驚,也有責備。
“不要這樣盯著我!”
海大富咆孝著,操控骨刀將寒冰斬碎,然而碎裂的寒冰卻像是一麵麵鏡子一般,每一個碎片之中,都藏著海清的眼睛。
如同實質的目光同時注視著海大富,令他心中誕生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既是憤怒,又是愧疚,甚至還帶著一絲令他心驚不已的快意與竊喜。
“不,不對,我沒有這樣想!”
海大富怒吼著,神情好似崩潰了一般,那股莫名的情緒填滿了他的內心,甚至令他忘記了,自己正在與袁銘交手。
在他眼中,周圍的一切皆已消失,漆黑的空間中隻有他和那碎裂一地的冰塊還在散發光亮。
可忽然,一地的碎冰驟然融化,水流朝海大富湧來,當著他的麵,又凝結成了海青的模樣。
“大富,你太令為父失望了。”海青說著,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柄骨刀,刺入了海大富胸膛。
劇痛襲來,卻並未令海大富清醒過來,他看著自己的父親,望著他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不知為何,心底卻忽然多了一絲解脫。
“或許,早該如此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如此想道。
從他接受父親關愛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恨,便不再名正言順。
他以為束縛住自己的是過去,卻從沒想過,這或許是他能夠安心享有一切的理由。
他總是以為,自己耳根子軟,經不住彆人的勸,可實際上,真正讓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是內心的貪婪。
父親或許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始終心中有愧,不敢,也不願斥責於他。
欲望組成的鎖鏈,將他一步步拉入了深淵之中,卻始終沒人願意將其斬斷。
不,曾經是有的,而在母親去世後,便沒了。
若是父親能夠對自己嚴厲,若是自己能夠對自己嚴厲,他或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可惜,為時已晚。
但他,卻並不曾為自己生而為海大富,而後悔過。
“我叫……海大富……父親,母親,孩兒……來找你們團聚了……”
海大富心中最後一個念頭劃過,嘴角卻浮起一絲笑意,接著意識便墮入無儘黑暗,其雙膝一軟,屍體往前重重倒下,掀起一抹塵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