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咿又不能過去辯駁,被否定後升起的自我質疑,讓她耳根發燙。
餘家凡倒是滿不在乎,拎著袋子要去洗水果。
喬咿很迅速地朝車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快步也進了店裡。室內陰涼,她摘下書包放在桌上,沒過幾秒,後知後覺又有些生氣。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怎麼就教不了餘家凡了。
想到這,她又忍不住探著頭往外麵看。
餘杭正邁著大步回來,招招手:“彆看了,我師哥已經走了。”
誰看他了?!
喬咿莫名緊張地站直,手在背後握成了拳,憋了半晌說:“我看流浪狗呢。”
餘杭狐疑地往外看,看完更加困惑:“哪有流浪狗?”
喬咿抬手指:“我剛還看見在那兒。”
餘杭聳聳肩,往吧台走,嘀咕著:“沒見過這有狗啊。”
“有!我見過!”餘家凡捧著他胡亂洗的蘋果出來,嘎嘣咬著。
他說話向來顛三倒四,餘杭虛虛給了他一腳:“上課去。”他又對喬咿說,“剛我師哥那話隨便說說的,你彆往心裡去,他有時候看著不好相處,其實人特彆好。”
喬咿扯了扯唇角。
餘杭捕捉到她細微的動作,笑著道:“真的,剛我說讓你倆換個地方學,他都說不用,就在這吧。”
餘家凡把剩下的水果給喬咿,撇著嘴說:“我覺得就是不好相處!但他那輛車還是挺拉風的,喬老師……”他眯眼往前湊了湊,“同為男人,我負責任地提醒你,千萬不要愛上這樣的男人,管不住的哦!”
餘杭扔了包奶精過來:“彆亂說,你懂什麼是愛嗎!”
“我怎麼不懂啦?”餘家凡接住奶精,撕開,往嘴裡倒,含糊著說,“喬老師,我下次帶你去見見我女朋友。”
見著餘杭要過來揍他,餘家凡見好就收,馬上跑到位置上坐好,像模像樣地攤開書。
餘杭歎了口氣,抱歉地道:“小咿,以為他見你能收斂的,沒想到還這德行,我師哥剛應該是在煩他。”
喬咿好像是順著話,隨口地問:“學長出去有事嗎?”
“他去上海。”
喬咿微微側目。
餘杭擦著桌子,道:“他眼
睛總不見好,要去那邊看看。”
喬咿本來都準備轉身了,心裡猛地一咯噔,似有什麼東西重重敲擊著心臟。
半晌,她蒙蒙地道:“他眼睛……能好?”
“當然能啊!”餘杭意識到她可能不了解情況,誤會了什麼,在自己眼睛上比劃著,“這裡有出血,造成了視覺障礙,等血液吸收完就能看見了。不過也不知道怎麼了,一直都沒吸收好,可能因人而異吧。”
店裡的空氣一時間像被抽乾了,喬咿深呼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從震驚中平複過來一些。
但她仔細回憶,餘杭之前確實說的是他眼睛不舒服,而不是眼盲。
可是……
喬咿咬了咬唇,小聲問:“他現在一點都看不到嗎?”
餘杭遺憾地點頭:“看不到的。”
喬咿難得有一回上課的時候心不在焉,跑神了好幾次。回宿舍的路上,她一直思考著要不要把這個事情告訴喬嵐。
校門口取完外公又寄來的快遞,她找了個樹蔭處,坐在小小的快遞箱上給喬嵐撥電話。
“嘟嘟”聲響了好久,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對方才接了起來。
“喂,小咿,有事嗎?”喬嵐那邊很安靜,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喬咿疑惑地問:“姐姐,你在睡覺嗎?”
沒想到得到肯定的答複。
“嗯,剛睡呢。”
喬咿望著晴空中的大太陽,抿了抿唇。
喬嵐打了聲哈欠:“好妹妹,我在瑞士玩呢,有時差,現在這裡是淩晨。”
喬咿張了張嘴:“哦。”
“有事嗎?”喬嵐似乎是半睡半信。
“有一件。”喬咿雖然不想擾人睡覺,但這件事她要是不講出來,她應該會睡不著,於是她言簡意賅道,“姐姐,學……就你那個相親對象眼睛好像能好。”
電話裡有輕微的動靜。
“怎麼不睡覺?”
是男人的聲音。
喬咿蒙了蒙,想著姐姐聲音怎麼變粗了,既而那聲音大了幾分:“寶貝,偷偷給誰打電話呢?”
喬嵐嬌嗔地嚶嚀了一聲,電話就斷了。
“……”
天氣熱,饒是樹蔭下也涼快不了多少。喬咿捧著電話,認真又茫然地流著汗,發了會兒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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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白在上海這半月氣溫平均都在三十四
度左右,除了去醫院眼科,他還私下見了幾個人。
李宏奉命跟著他,一趟下來也揣測出他這眼睛的蹊蹺。
周予白肯讓他跟著,就沒打算瞞他。李宏早年也是個人才,自由搏擊是拿過獎的。後來時運不濟落魄時,被周琛挖到身邊,成了私人保鏢兼司機。周琛為人和煦,待他像自家人。周予白也知道李宏重情重義,是信得過的。之前連他都瞞,是時機不合適。
落地樺市,李宏取了行李放到車後備箱,見周予白麵帶倦容,關切道:“眼睛還不舒服嗎?”
這趟上海之行不算白去,周予白先前眼睛雖恢複視力,但一直有不適的感覺。他心大沒多想,也沒再去檢查,這次一看還是有些問題,雖然不嚴重,但是醫生給他開了滴劑,囑咐一定要好好用藥。
“沒事。”周予白拉開車門,長腿跨進車裡。
李宏跟著上去,邊發動汽車邊說:“老爺子聽說你眼睛恢複,高興壞了,說晚上在宅子裡設宴,都是家裡人,讓你一定到。”
周予白闔著眼靠在椅背上,笑了笑:“這飯有人怕是要吃不下去。”
車子開上主道,熟悉的城市街景從兩邊滑過。半晌周予白開口:“老李,我媽那也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