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顯眼了,本就不多的人中,隻有她穿著高訂的裙子,還戴著遮了半張臉的口罩。
喬咿招招手,又跑了過去。
“姐姐。”她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口罩上。
喬嵐又往上提了提,煞有介事道:“我現在好醜。”
喬咿搖頭。
“不醜嗎?”喬嵐因為咧嘴笑,口罩跟著動了動。
“不知道。”喬咿還是搖頭,說,“我又看不全你的臉。”
喬嵐:“……”
“你摘下來給我看看吧。”喬咿說。
換喬嵐搖頭了:“不不!我用!”
捂得抬嚴,她臉憋得發紅,喬咿看向不遠的奶茶店,又看回來,走到旁邊敲了敲車窗——這車和喬嵐一樣顯眼。
門直接開了,伸出的手想把她拉進去。
喬咿身子向後仰,被逼無奈地說:“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真要我去?”周予白明知故問。
喬咿用力說:“要!”
否則這人肯定不會輕易罷手。
“好吧。”周予白鬆開她,大度道,“聽你的。”
小區裡的健身器材旁,喬咿指著一台健騎機:“姐姐,坐這裡。”
喬嵐瞅了眼倚在一邊高低杠的柱子,正用手機發郵件的周予白,小聲說:“我以前可真是看走眼了,他原來這麼黏人啊!”
喬咿也看過去,低頭笑了笑,坐在另一台健騎機上。
聽說喬嵐要來,周予白硬擠了時間過來。
“他是不是很閒?”喬嵐穿裙子,糾結了一下,側坐上去,嘟囔著,“不應該啊,咱爸說他們集團要召開董事會,針對他之前那事。”
那事是哪事?
喬咿跟著他,當了一周送藥遞水小秘書,也能看出些端倪了。
她沒接這茬,擺擺手:“這裡沒人,姐姐,你把口罩摘下來吧。”
“你倆不是人?”喬嵐伸手指,“那老頭不是人?”
喬咿沒再強求了,好在戶外樹蔭下,比室內空氣好太多。
喬嵐上午剛飛機落地,下午就來找她了。
喬咿把褲兜裡的紙拿出來,攤開給喬嵐:“你看看吧。”
“這什麼?”
“血型化驗單。”
“你瘋啦!”喬嵐把紙摔在了地上。
周予白和遠處納涼的老頭都看了過來。
“小點聲。”喬咿提醒道。
喬嵐昂著頭,手臂環在胸前,少有得認真道:“不僅要在一肚子上割一刀,還要取東西出來,不是開玩笑的!”
喬咿剛想開口,一陣風帶著草地綠植的味道吹了過來,兩個女孩衣服頭發都動了動。
掉落的化驗單吹跑了,被周予白踩住,撿了起來,他送過來,給了喬嵐:“先看看。”
中午沈毓已經找來過了,堵在寫字樓下,先是求,後是罵,但過程並沒有持續太久,也沒引起圍觀。
周予白的車就停在對著正門的停車位上,裡麵坐了四個保鏢。
沈毓離開時惡狠狠地說:“你搶了嵐嵐的男人才攀上高枝,不可能什麼好事都讓你占儘了,你總要有付出吧!”
喬咿平靜道:“阿姨,我沒搶,姐姐讓我替他去跟周予白見麵,不是相親,是替她回絕親事的。”
沈毓條地哭了:“你媽媽死前還要生出個你膈應我,你就當替你媽媽還,好不好?”
“我媽媽的墓在G市。”喬咿說,“您去找她說吧。”
保鏢擋在前麵,喬咿輕鬆地擺脫了糾纏,到離開,她也沒告訴沈毓她上午去了醫院,更沒說結果。
她不想看她在自己麵前絕望失控。
不是情分,就是不想。
喬嵐正在看化驗單,似乎有點不明白:“這是……?”
喬咿給她指了指結果:“我是A型血。”
“……怎麼?”
“姐姐,你什麼血型?”喬咿問。
喬嵐:“B,這怎麼了?”
和喬咿記憶中沒錯,她是B型。
“我們即使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妹,血型也是會不同的。”喬咿微垂著視線,說,“打個比方,爸爸的血型是O型,沈阿姨是B型,那你的血型隻會是B或者O。如果我媽媽的血型是A,那我的血型隻會是A或者O,不可能是B型。”
喬嵐皺起了眉。
“捐肝配型首先要血型相同,或者可以兼容,除此以外也不是說不能捐,但是術後會麵臨很多問題。”喬咿說,“沒有那麼簡單。”
喬嵐心情複雜,又很震撼。
喬咿竟然去化驗了,她還了解了這麼多。
“不用!”幾乎沒過幾秒,喬嵐就堅決道,“我拒婚就把你搭上了,死了可不能再拖上你。”
周予白張張口
,終是沒說什麼。
都能看出,喬嵐並不想讓喬咿為她捐肝,但聽到血型不適合之後,求生欲也讓她本能地想哭。
回去路上,她倆走在前麵,周予白遷就著兩人的步伐,走走停停才不會超過去。
喬嵐走了走,悶氣散了許多,胳膊肘抵了抵喬咿:“談戀愛感覺怎麼樣?”
沒想到會這麼突兀地問,喬咿先是回頭看了眼,才輕聲道:“還好。”
想了想,又說:“挺好。”
“誒!我也想找個男朋友。”喬嵐悵然,“但是談戀愛太費精力了,我治病都治不過來呢!”
談戀愛不止費精力,還費錢!
喬咿對此深有體會。
小區裡,她原本租在蕭祈那的房子不住了,房租她也沒要,又租了新的住處,離工作室遠,但價格便宜。是方鹽介紹的,還和他住對門。
出了小區,又回到了大門口,仰望著高高的寫字樓,喬嵐羨慕地說:“我要是能把病治好,我也要出來工作,不在家待了!小咿,你說我能自力更生開個大公司嗎?”
喬咿神情為難。
“你就不能騙騙我,讓我開心點!”喬嵐揚下巴,“誰對未來還沒點不切實際地奢望啊,小咿,你有嗎?”
喬咿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