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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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故若的瞳孔不是純黑, 顏色有點兒淡,陽光灑進來的時候,是微棕的琥珀色。
她瞪大了眼睛, 不可思議地看著容磊,這特麼的睡裙明明是容磊放到臥室椅子上——她順手位置的。
結果現在鍋扣她腦袋上?
蓄意勾引?
惡人先告狀是吧?
行。
最後林故若扯出抹笑意,食指慢條斯理地勾著左側的吊帶, 手動讓它從肩頭滑落。
極細的絲帶上打了蝴蝶結,從平直白皙的肩頭滑落,視線再向下, 褶皺堆疊的領口隨著被雪白占據了半數。
容磊喉結微動, 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眸色驟深。
“嗯,我就是故意的, 你拿我怎樣?”林故若不在乎似拍桌子示威, 接著補上了句, “我餓了,吃飯!”
依然是秉承那條中國傳統文化——犯人臨死前還得吃頓飽飯。
容磊縱然有千般難挨,也還是忍下來。
烤鴨店和酒店隔得不遠, 服務生沒有蓋餐盒蓋子, 夏日高溫, 食物涼得極慢。
即便是外賣, 也依然保持住了皮酥肉嫩的極佳風味。
林故若從衛生間洗了手出來, 放棄毛巾,直接從身後將手伸過來, 隔著襯衫在容磊腰腹處胡亂的摩-挲過, 點完火又立刻高舉雙手以示清白。
她倒退開半步, 把兩人的距離拉得安全, 莞爾一笑講,“我隻是忘了擦手,又懶得回去衛生間擦,借你襯衫一用,你是不會介意的對吧?”
“……不會。”容磊舌尖頂了下上顎,冷漠回,好脾氣的垂眸給她卷餅。
林故若在吃飯這方麵實在有極大的反差。
會講究,也能將就。
米其林三星也常不合口味停下不吃,張奶奶患阿爾茨海默症,做菜偶爾鹽糖放錯,她卻能夠麵不改色的光盤。
吃烤鴨這方麵,如果是自己卷,一定是三片肉,醬就一筷子,蔥絲就放四小根,不喜歡蔥的口感,可是味道在卷餅裡就還挺喜歡的。
彆人給她卷的就不會挑剔,哪怕是加了新式藍莓醬或者山楂條的都能夠接受,末了說上句謝謝。
但這個“彆人”很顯然是不包括容磊在內的。
套房裡偶爾會招待客人,但不會留人吃飯。
餐具隻有兩套,林故若的筷子前段白色後段粉紅,頂端是個兔子,兩邊的兔子還不一樣,她拿著可愛,容磊拿著就略顯滑稽。
“張嘴。”容磊先加了塊鴨皮,輕蘸白糖,喂給林故若。
鴨皮油脂豐潤,白糖綜合了膩,在唇齒間化開,味蕾在瞬間被點燃。
林故若衝他豎起大拇指,“整挺好,繼續努力。”
大抵是真的餓了,容磊連著喂了四個烤鴨卷和兩個脆餅,林故若才擺擺手,“好了,彆喂了,你吃點兒吧,我自己啃。”
硬菜是烤鴨,配菜有炸得香酥可口的椒鹽鴨架、芥末鴨掌,以及燉到奶白的豆腐鴨架湯。
鴨子一家整整齊齊都在桌上了,一個都沒少,看鴨掌數量,可能還得加個表兄弟之類的。
比起林故若啃鴨架的豪邁,容磊吃得就斯文許多,他不太餓,平時為了防止食困下午工作不清醒,午餐的向來就少。
所以明明是後開始吃的那個,卻是先吃完的。
容磊斜靠餐桌上,懶洋洋地看著林故若吃飯。
蔥白般的手指捏著塊鴨架,指甲是貓眼石漸變,鑲了鑽,頭發絲裡都透著股精致的人。
林故若正在和一段鴨勃作鬥爭,努力的想要啃掉最後一絲肉,食髓才肯棄之。
她其實吃好了,可就是第六感告訴她,多拖一會兒,對自己有好處。
容磊並不催促她吃完,原本就隻是站著看她吃,不知為何忽將手移到了襯衫扣子的最頂端。
一顆、兩顆,鎖骨突兀且精致。
容磊的手極好看,手掌寬大,十指瘦長,骨骼分明。
牽起來可以將林故若的手完全包裹著,又會在某些時候被咬住,沾染了水痕。
林故若眼神有一瞬迷離,很快就淚眼汪汪的回神,放下手裡啃了大半的鴨架張嘴吹氣。
耽溺於美色,咬到自己舌頭可還行。
“嗬。”容磊輕嗤,“著急了?”
潛台詞呼之欲出,大家都是成年人,聽不懂是才見鬼。
雖然容磊是狗比不假,可林故若咬到自己這事,容磊著實無辜。
但沒有關係,沒理就可以聲高嘛。
林故若眉頭打褶,拍案而起,嗔怒道,“我急你大爺急。”
容磊解扣子的手沒停,繼續向下,漫不經心地提示著,“那你繼續吃,等你吃飽了再說,我們不急,你吃慢點兒,彆再咬自己了。”
“……”剛準備重新拿起鴨架的林故若登時就嚼不下去了。
她伸手把湯勺從碗裡剔出去,端著碗直接小口小口的喝湯。
容磊已經全部解好,襯衫半敞不敞,塊壘分明的腹肌分割著光影。
林故若看得心猿意馬,表麵不動聲色的抿湯,直到這小碗湯見了底,容磊都沒有下一個動作。
鴨架可以乾嚼砸味道,沒見過碗裡沒湯硬喝的。
林故若自覺是個體麵人,實在乾不出這丟人事情。
她異常冷靜的放碗,給自己抽了張紙巾擦嘴,再用濕紙巾擦手。
每個手指都擦了一次,容磊依然沉默的斜靠在遠處,桃花眼半斂,不鹹不淡地注視著她,手裡盤著隻圓潤的陶瓷豬寶寶。
這豬的來曆就有點兒曲折離奇,某年他們去希臘旅遊,豬作為希臘主要食用肉類,基本上家家菜館的硬菜都是豬做成的。
這隻陶瓷豬是某個賣烤豬肉卷的店家的裝飾吉祥物,那家店門口有隻特彆大的豬,大概半人高,憨態可人,可以攀爬坐上去拍照。
前台收銀的地方則放了容磊手裡這種小的豬。
林故若年少穿素色太多,長大了尤其叛逆,這種粉紅配色讓時年十八歲的她挪不開眼。
在她第三次依依不舍的看向門口的那隻巨大的陶瓷豬時候,容磊摸著豬腦袋問她,“喜歡這豬嗎?”
林故若點頭,容磊拉著她轉身和老板交涉,老板開始搖頭如撥浪鼓,堅持表示豬就是他的信仰,是無價的。
君子不奪人所愛,林故若說那就算了吧。
結果容磊比老板還要堅持,摟著林故若肩膀,底氣十足講,“我家小寶貝兒看上了,我的信仰也很無價,既然都是無價的,那總要有個無價的高低性。”
最後容磊花了足夠買下半條街的價格買到了店裡所有的豬,並且在老板介紹下,乾脆的買斷了這豬的包括且不限於形象設計等所有版權。
他邊指揮人把豬拉走打包托運送回國內,邊叼著煙和林故若講,“你知道這豬證明了什麼嗎?”
林故若捧著現在正被容磊盤的小豬,滿心歡喜,困惑回,“什麼?”
“一件是隻要你想要,爺都可以竭儘全力幫你做到,爺從來不對女孩子撒謊。”容磊痞氣的笑著講,“另一件是,誰說信仰是無價的,多半是騙你的,價不夠罷了。”
“那我值得多少?”林故若反問。
“你啊……”容磊故意拖長了調子,林故若墊著腳去揉他的腦袋,那時候他還不是寸頭,林故若也尚沒有聽到後來讓她心懷芥蒂的言語。
地中海的陽光溫軟,落在藍白主色調的房子上,歲月都安靜下來。
林故若的手指順進容磊柔軟的黑發裡,揉得一團亂。
容磊嗓音清越,“你根本就不在多半裡,你就是無價的。”
林故若心跳如雷,勾著他的脖子親上去,容磊怕煙燙到她,驚得一手舉著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