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故若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腦海裡想的是,不是吧、不是吧,顧意在算命方麵可能真的有點兒門道啊, 那麼多人渣都沒遭雷劈,怎麼她單身調戲了下舊愛, 怎麼還能晴空霹雷了?
“你跟我抱什麼歉呢,你以前還少咬了?”容磊沉聲低笑著問完,側目將視線從林故若身上挪開。
兩人幾近同步的尋著聲源望過去。
隻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奶奶佝僂著身體倒在地上,嘴唇微動, 沒能發出什麼聲音,乾枯的手緩慢的在石板地上挪了下, 地上驟然出現抹紮眼的紅。
布袋裡的熟透的杏兒滾落, 有的被摔破皮,汁水四溢, 滿地狼藉。
這個年紀的老人家不能摔, 摔倒就全完了, 林故若心裡咯噔一沉,邁大步衝了上去。
容磊緊跟上來, 他們過來的速度極快,可不過堪堪幾秒的功夫, 老奶奶已然合眼, 一動不動。
陽光將大地烤的燙人, 林故若單膝跪在地上地上, 早來不及去管自己舒適與否的問題了。
在容磊的幫助下將老奶奶攤擺成仰臥位置,林故若雙手拍擊老奶奶的肩膀, 輕身湊道耳畔大聲疾呼, “奶奶、奶奶, 快醒醒。”
她得不到任何應答,容磊跪在左側,把情況看在眼裡,當即撥通了120。
“……7號門口,有人暈倒,目前的情況是。”容磊的話戛然而止,他乾脆的把手機遞到林故若旁邊。
林故若一邊眼睛看著胸壁的起伏,一邊觸摸著老奶奶的頸動脈,嘴皮子順溜的報出現在的情況,“患者摔倒,意識喪失,沒有頸動脈脈搏和呼吸,需要帶AED(自動體外除顫儀)”
老人家身材瘦小,平躺在地上像是塊乾癟、毫無生氣的枯木,林故若換了姿勢,雙膝跪地,解開上衣的扣子尋找到兩乳中線位置。
林故若是醫學院畢業,成績優異,然而本科畢業後林故若並沒有成為醫生。
所以急救這種事情她輕車熟路,但的確已經很久沒做過了。
可人倒在她麵前,她就得頂上。
林故若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態,左手在下,五指展開,右手與左手交叉相握,肩臂與老奶奶胸壁垂直,開始用力按壓下去。
“一、二、三……三十。”林故若停止第一組心肺複蘇,為老奶奶清理口腔、開放氣道。
她利索地取掉假牙,將頭偏向一側來保護頸椎,清理完畢,撚鼻抬頜口對口的做人工呼吸。
如此反複數次,老人家一直沒能清醒,林故若就一直在重複著心肺複蘇的流程。
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滾落,絲質的連衣裙被汗水洇濕,貼附在脊背上,林故若不能停下,容磊則幫不了任何忙,他跪在另側,垂眸安靜的看著林故若實施急救。
救護車在十幾分鐘後呼嘯而來,醫護人員抬著擔架拉老人上車,而林故若被容磊半攙著扶起來,腿麻站不穩跌進容磊的懷中。
她在烈日下跪了太久,除了那顆巧克力外基本什麼都沒吃過,又精神高度集中的做了十幾分鐘的心肺複蘇,幾近虛脫。
絲質的連衣裙下擺被地麵磨出了毛刺,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林故若懶得再動,更不想在這時候和容磊鬨無用的彆扭了。
好累哦,她已經不想再繼續努力了。
林故若乾脆的反手抱住容磊勁瘦的腰身,整個人像隻樹袋熊似得貼掛在他身上,有氣無力的呢喃著,“我走不動,你抱我上去吧。”
理所當然的像是每次事後一根手指都抬不起,又非要清潔完畢才睡的時候。
容磊向來拿她沒什麼辦法,此刻隻心疼的打緊兒,手往下移,托握住纖弱的腰身,手臂卡在小腿處,半彎腰把人淩空公主抱進懷裡,跟著醫護人員一起上救護車。
老人家身邊沒彆人,他們隻能跟著同去。
上了儀器後老人在救護車上即恢複了脈搏和呼吸,林故若才終於堪堪鬆了口氣。
林故若手攬著容磊的脖子,在他懷裡漸漸的找回自己正常的呼吸頻率,低聲感歎道,“真好。”
“嗯。”容磊輕點頭,用指腹去撥開她額前散落下來的濕發,接腔,“辛苦了。”
林故若與他對視,五指有些不安分地摩挲過容磊的後頸,“你還有巧克力嗎?等下有我們忙的呢。”
“沒了。”容磊摸出紙巾給她擦汗,又不鹹不淡的拋出帶著潛台詞的邀約,“喜歡嗎?我家倒是有許多。”
“古來貧者不食嗟來之食,今有我林故若不吃你巧克力。”林故若稍緩過勁來,淺笑著懟回去。
“真不吃嗎?”容磊捏著她小巧的鼻子,壓低聲線威脅,“是不想、還是不敢?”
“區彆不大。”林故若四兩撥千斤的岔開話題。
兩人在救護車上你來我往的小聲閒聊,看起來毫不關心老人家身體狀況,醫護人員們忙,倒也沒有關注他們的意思,更彆提去嗬責。
但容磊仍然抬眼解釋了句,“我們是路人,看到這位老人倒地,為她撥打了120。”
嗓音低沉,磁性十足。
容磊自己是無所謂他人如何看待的,他不活在彆人的視線裡,喜惡都與他無關。
可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為林故若說兩句,他介意彆人怎麼看林故若。
路見老人摔倒,奮力急救後跟車去醫院,且願意為此提前支付費用,算是儘到了作為陌生路人的全部情分,無愧於心,聽天由命。。
總不至於哭天喊地,擔心到手腳冰涼吧,大家又不認識。
上了救護車,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情,他們不添亂,自己呆著就足夠。
“原來是這樣啊。”護士小姐姐趁著轉頭放器械的間隙講,“辛苦了。”
“您也辛苦了。”林故若禮貌的回,她小幅度的前踢了下小腿,想讓血液流通順暢點兒。
容磊直接撩開裙子一腳,用手捂住了膝關節的位置,時輕時重的為她舒緩著。
林故若的膝蓋跪到紫紅,看得容磊怪心疼的,他自己平素都舍不得她這樣跪。
溫熱的體溫渡過來,林故若抽了下鼻子,把腦袋埋進容磊的頸窩裡,肆無忌憚的嗅熟悉的沉香木味道。
這溫存沒能持續太久,救護車疾馳至醫院,他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兩人誰都沒帶身份證件原件、加之和老人也沒有實質性關係,急救室倒是直接進了,其他的事情總是要證件的,林故若和容磊雙雙打電話鞍前馬後的找關係。
不同的是林故若是找人是萬一老人沒醒,需要做某些要證件的檢查,能不能先做,而容磊找人則是希望對方幫忙買點兒濕巾和帶件薄外套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