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故若微微鬆開一點兒,讓容磊呼吸不再那麼困難。
她冷靜思考了片刻,才回,“你這個理由還不足以說服我,徐二、窈窈、蕭恕、聞落行,我還可以舉出許多許多的例子。我身邊的大多朋友父母都離婚了,他們一樣活得很開心,沒有學壞、沒有長歪。”
容磊被她的認真逗笑,他舔後槽牙,輕歎了口氣道,“永遠彆拿個體來衡量群體,你舉例子的這些人生來就處於上位圈,他們根本不具備墮落的資格。”
“……”林故若眸光流轉,難得沒有反駁,她的家庭過於幸福,引‘白玉無瑕’來形容毫不為過,自然無法去窺視評價他人的家庭幸福是否對個體造成影響。
容磊借勢瘋狂輸出,跑語連珠,“若若你家庭幸福,判斷不出父母婚姻對孩子的影響,那我告訴你,缺失父愛或者母愛的孩子會陷入長期的困境。諸如:為什麼彆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或者媽媽?我的爸爸是否不愛我了?這樣的疑問。”
“他們需要很長時間去習慣自己失去了和另一方生活的權利,要慢慢的走出來,你認識徐二他們的時候,徐二都十幾歲了,她小時候經常哭的。我們退一萬步講,你就連長久的抱橙子都困難吧?”
林故若眉頭緊縮,容磊忍不住伸手去撫開她,被她拍掉,“彆亂碰我。”
“你或許做過許多準備,心理和環境都有,可你開來的車是跑車,雙人座,讓她坐副駕嗎?”容磊悻悻收手,“假設你帶橙子去遊樂場,孩子需要用的東西本來就很多,她因為生病,需要的更多。你自己本身就是個小寶貝,每次出去玩都大包小卷,帶上橙子以後怎麼就不需要人拎包了嗎?”
說完這句容磊就徹底收回了手,他不再以壁咚這種方式禁-錮著林故若不許她走,該說的他說,選擇權永遠在林故若手裡攥著。
容磊退到她旁邊,靠牆懶散的站著,指尖來回把玩著方形打火機。
“啪嗒、啪嗒。”蓋子開合發出聲響,幽藍的火苗明明滅滅。
林故若心思百轉千回,容磊提到的是她完全沒考慮過的事情。
她開始想到的隻有自己非常有錢,與晨橙合眼緣。可以為她提供溫馨舒適的兒童房,私人醫生隨時隨地待命,能吃到任何想吃的,玩到任何想玩的。
直到生命走到最儘頭。
但顯然沒有想過單親媽媽的苦惱,以及孩子的心理健康問題,晨橙這個歲數的小女孩平均體重在18公斤左右。
晨橙明顯要瘦許多,卻也有個十來公斤出頭的樣子,林故若在花園抱她,是自己坐在石椅上抱的,要是真徹頭徹尾的懸空抱起來,未必能堅持多久。
林故若感覺自己頭疼欲裂,大人們怎麼樣都可以,孩子卻是不行的。
她堅定不移的認為,沒有感情的夫妻非要裝模作樣,嘴裡說著為孩子好不離婚,每天貌合神離的尷尬演出才是對孩子變相的折磨。
如果晨橙是個健康的小孩子,林故若完全不會去考慮容磊的說法,連徹底聽完都嫌浪費時間。
可晨橙根本就沒有以後,她連有沒有一個月都難說。
對於晨橙而言,她記事前父母就離世了,根本沒有關於爸爸和媽媽的初始概念。
林故若當然可以自己帶,沒人抱孩子找朋友、花錢雇個保姆月嫂之類的總有辦法,錢都能解決。
可因為晨橙生來不幸,就要借著這不幸來行事嗎?
林故若斟酌著,她領養晨橙目的是為什麼呢?
是為了給小天使一個如童話般美麗的世界,希望她能夠快樂、舒適給這不長的人生旅程,畫上最完美的句號。
和林故若從事臨終關懷工作的初衷一樣,想要最大限度地幫助患者減輕軀體和精神上的痛苦,提高生命質量,平靜地走完生命的最後階段。[1]
目前林故若腦海中浮現出一柄天秤。
天秤一端是自己和容磊的感情問題,另一端壓上的是對想要終身從事職業的職業信仰。
她用力閉上眼,又再睜開。
偏頭罵容磊,“你用這種方法威脅我,你真卑.鄙。”
容磊勾唇,眼尾微揚,笑著說,“不是威脅你,說真話而已,隻要能留在你身邊,我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卑.鄙低劣什麼的,我從來都無所謂。”
往日怕嚇到林故若,再加上他們在交往,感情穩定。
贏家從不需要使用手段和發瘋,容磊在林故若麵前把自己比白君安還要瘋批的事實掩蓋的極好。
目前不裝了,攤牌了,什麼尊嚴啊、體麵啊、通通都摒棄。
容磊要留住林故若,為此連綢繆多年的複仇都可以先拋到旁側。
林故若是他人生的全部意義,是深夜無垠冰麵上唯一的光亮。
如果失去,他真寧可去直接墓裡躺著,彆活了,沒意思。
沒林故若,容磊活到一百歲做什麼?看林故若和彆人恩愛嗎?
“我罵你腦殘都侮辱腦殘了。”林故若拿容磊這種不要臉的主沒辦法,她得承認,她需要這個工具人陪自己帶孩子。
“你的說法我大致同意。”林故若麵無表情講,“我們需要補一份協議,共同撫養孩子期間分房睡,你不可以對我有逾越行為。等橙離開的時候,這份協議就立馬終止。”
容磊頷首,爽快道,“可以,那我們回去接橙子,坐我的車走,我換了輛四座的,等下幫你把後備箱裡的禮物搬我車上。”
交易達成。
有人欣喜,有人想提刀殺人。
“你還真是機關算儘。”林故若嘲諷道。
容磊摸著自己的光頭,吊兒郎當回,“太聰明。”
林故若提步離開,扔下句,“遲早會把你自己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