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係統提示音, 衛司雪還沒怎麼樣,彈幕先炸了——
啊啊啊啊啊,這就結束了, 我不信!
我草, 我看了一眼時間, 綁定才十天, 十天恨意值就清了!
前幾天係統還沒露麵, 一直在造夢。
統子長大了, 經過前麵幾任的□□, 現在的統子, 已經不是人工智障了。
嗚嗚嗚嗚, 我還沒看夠,為什麼要解綁, 這不是才綁定, 才回到現實裡麵嗎?!
話說我還是喜歡那個夢,現實太殘酷了……
嗚嗚嗚,舍不得衛小狗, 不對, 這都五年了, 一夢五年啊, 現在可以叫衛老狗了!
將軍!女將軍!我愛!先不要解綁嘛!
我不信(長頸鹿搖頭)這就改造成功了?就做了一個夢?這也行。
係統是直接在世界崩塌的邊緣,把這幾個人拉回來了。
隱藏劇情放出來了……
……
衛司雪已經徹底想起了一切, 她不需要去看什麼隱藏劇情了。
她隻是聽到係統說解綁倒計時, 心中有難言的酸澀和感激。
“先彆解綁,我能做些什麼?”
衛司雪說:“無論你們從何而來, 是來自未來科技,還是改變世界的神明, 救了我們……我能怎麼來感謝你們?”
衛司雪對係統說:“讓我做點什麼。”
她已經褪去了夢中青澀的輪廓,那點獨屬於小女孩的衝動和柔和,已經徹底消失了。
她模樣沒有大的變化,依舊美得如刀似劍,雌雄難辨,看上一眼,都能將眼球割傷,紅花烈日一般的灼灼生姿。
但是眼神之中的沉穩,卻絕不是五年前和夢境中那個跋扈郡主會有的。
係統暫停解綁,它其實很急,它急著破紀錄,綁定就改造成功的記錄。
它確實是在上一個世界得來的靈感,與其重新設立一條時間線,不如創造一個夢境,將主要人物拉進去。
而這個世界最後本來是be結局,係統非常冒險,選在了臨近世界崩塌的十天綁定,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三個人情感爆發生死一線的那一刻。
現在它隻要回到了主係統空間,就是一個新的記錄。不過衛司雪想要做什麼,係統也沒理由拒絕。
它現在也喜歡上了每一個改造對象傳承一樣的互助。
“宿主,你可以幫我選擇下一個改造對象。還可以像上個世界的宿主那樣,留給下個世界的改造對象一些東西。”
係統經曆過這個世界的大膽嘗試,經曆過季思源那個高等位麵的反複卸載,已經不再懼怕去回避那些不好改造的對象了。
衛司雪笑著說:“可以,那我需要準備一下。”
“那我先解綁去交工,空間這段時間的所有打賞先存在我這裡,後續觀察期解除,由宿主自由支配。”
係統說完就開始繼續解綁,彈幕都在嘰哩哇啦地和衛司雪告彆——
嗚嗚嗚,太匆忙了,我舍不得!
狗幣係統,連個道彆機會都不給!
再見小狗!
再見老狗!
我還想看後麵她去找折春啊啊啊啊!
還能看的,觀察期隻是不能發言……
彆拉我,我還要抱抱我的折春,他殘疾了哇。
哭得好大聲,將軍再見!
將軍,再見!
郡主你們都要好好的!
……
倒計時0。
係統解綁成功。
衛司雪腦中猛地一輕。再怎麼閉眼,也看不到一直在腦中的那一塊彈幕了。
衛司雪坐回了床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到了營帳當中唯一的桌子麵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涼透的茶喝了。
接著她拿著洗漱用品,出了營帳,帶著自己的副將騎著冰花,去山裡的瀑布處洗漱。
衛司雪騎馬穿過營地,士兵們看著她的眼神都炙熱如火。
在衛司赫有意地引導下,現在整個軍營,包括周邊的城鎮,兩天之內,已經全部聽聞了他們在箭雨之下奇跡生還的事跡。
尤其這個消息傳入敵國國都,經由榮西國巫祝的口,泄露給了城中百姓。當然這些巫祝也全都是衛司赫的手筆,現在負隅頑抗的榮西國國都內的人,已經有些開始人心惶惶。
衛司雪到了後山,將冰花朝著溪水邊一扔,眯了眯眼,在溪水邊看到了戎瑾玉。
衛司雪稍稍站定,想起了那個美麗的夢境之中,戎瑾玉本該和她哥哥比翼雙飛。
可現實是衛司雪和衛司赫都作出了錯誤的選擇,衛司雪和戎問楓成婚,衛司赫為了軍糧休了戎瑾玉,娶了戶部尚書之女。
怎奈何那女子命薄,一次見了衛司赫渾身浴血而歸,直接嚇得一病不起,不久之後便一命嗚呼。
衛司赫在那之後並未娶妻,戎瑾玉被休了之後就跟在他身邊做侍女,後來輾轉多地,那麼嬌滴滴的一個人,現在專職養戰馬。
她像夢裡一樣對衛司赫癡心一片。
和折春一樣。
衛司雪本來要下水,腳步頓了一下,走到了正在水邊的戎瑾玉身邊。
她和戎瑾玉比衛司赫跟戎瑾玉沒有說話的時間還要久。衛司雪從前很能說,可現在早已經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她站在水邊看著戎瑾玉,居高臨下的樣子,和衛司赫簡直一模一樣。
戎瑾玉轉頭看向衛司雪,她不敢和衛司赫對視太久,但是對於衛司雪,至少戎瑾玉敢看幾眼的。
衛司雪和她對視了一陣子,率先開口道:“又拿我當我哥哥替身?”
戎瑾玉麵色微變,這話……隻在那個過於真實的夢境之中才會有。
衛司雪看著戎瑾玉的麵色,輕笑一聲,不顯得柔和,反倒是有些邪性。
“你覺得那是夢嗎?”衛司雪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真實的夢。”
戎瑾玉一臉的聽不懂,衛司雪說:“我哥哥對你未必無情,否則他不會留你在軍中。更不可能多年不娶,你知道這些年多少權貴給他拋橄欖枝嗎?”
“想嫁給他的小姐,隆化城一路能排到這裡。”衛司雪說:“你若是一直軟弱不敢爭取,他那樣的男人,你就一輩子隻能遠遠看著。”
“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把我當成我哥哥的替身。”衛司雪咬牙道:“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她說完直接去溪水那邊洗漱了。徒留戎瑾玉在原地,被震撼得久久難以回神。
她雖然蠢,膽子又小,可是戎瑾玉是很有毅力的。就算再笨,這麼多年跟在衛司赫軍中,也學到了一些東西。
她知道衛司雪是在向她透露,他們也都做了一樣的夢。
戎瑾玉想到衛司赫之前來看她,眼睛微微張大,如果衛司赫也做了那樣的夢……戎瑾玉眼圈紅了,看向衛司雪消失的方向,眼淚簌簌滾下來。
她有什麼不敢?她母親死了,家回不去了,沒有親人了……難道真的要一輩子,看著衛司赫的後背嗎?
戎瑾玉咬了咬牙,心中暗自做了決定。
衛司雪仔仔細細把自己洗漱好,束好了頭發,穿好了非戰時才會穿的軟甲,勾勒出了她自己的纖腰長腿。
這軟甲自從備下,衛司雪就沒有穿過,征戰五年,她每夜都是枕戈待旦,恨不能爬起來就能衝上戰場殺敵。
但是現在她穿上了這個顯身形的軟甲,營帳當中沒有鏡子,她便隻能拔出自己的長刀,在裡麵左右照了下。
“將軍,主帥要你過去。”外麵付岩的聲音傳來。
他一向沒什麼規矩,也不太把衛司雪當成女人,畢竟衛司雪常常比男人還要莽,看著一河光屁股洗澡的兵將,也麵不改色。
他掀開門簾走進來,看到衛司雪背對著他,一身軟甲,長發半束,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眼睛就直了。
畢竟衛司雪平時也糙得很,從來都沒有打扮得這麼精致過,雖然隻是換了個發式和衣裳,絕對扯不上精致兩個字。
可架不住衛司雪底子好,她鬢邊散落了一些濕漉的碎發,整個人柔和了好幾度。
腰線流暢,連接腰腿的屁股翹得很,不似女子那般纖柔如柳枝,一折就斷,惹人憐愛。卻連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其下何等柔韌有力,彈性十足。
“看你娘了個蛋!”衛司雪一開口,那點女性的柔美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付岩連忙把自己張成O型的嘴手動合上。
“嘿嘿嘿……將軍,主帥叫你過去商議後續作戰計劃!”
衛司雪點了點頭,她本來打算去折春那裡,之所以一直磨磨蹭蹭……是近鄉情卻。
她知道折春還活著,知道折春就在軍中,知道折春在哪裡,卻有一點不敢去見他。
折春死在她身上的那一幕,到現在讓衛司雪想起來,依舊渾身發冷。
付岩來的正是時候,衛司雪狠狠鬆了一口氣,不再用刀身當鏡子,將長刀收鞘,掛在自己的腰側,然後就這麼出了營帳。
不過她朝著城牆的方向走的時候,側頭對付岩說:“去軍醫的營帳,幫我看著一個人,彆讓他跑了。”
“我知道,我知道!”付岩搶答說的:“是那個常年蒙著臉的醜八怪軍醫!”
“醜八怪?”衛司雪看著付岩:“你說誰醜八怪?!”
“啊……就是那個軍醫啊,他常年遮著臉,彆人問他,他就說自己長得醜,又不敢說自己的名字……”。
所以漸漸的所有人都管他叫醜八怪,無論是當麵還是背後,他都不會介意。
衛司雪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心頭的火。
“他要是醜八怪,你長這樣就可以直接拖出去砍了!”
付岩還有一些不服氣,不過很快領命去看著人了。
衛司雪路過一些營帳,很多士兵都跟她打招呼。
“將軍!”
“將軍,午安!”
“將軍好!”
衛司雪隻是點頭,並不停留,也並不在意那些人今天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
等衛司雪到了城牆之下,順著樓梯上去,走到了衛司赫的指揮台,大步邁了進去。
“主帥,你找……”衛司雪話說了一半,突然間就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母雞,後麵的音兒全都沒了,隻剩下抽氣的怪異聲音。
折春一身白色麻布軍醫的打扮,站在衛司赫的身邊,正在垂頭看著軍事沙盤。
衛司雪邁步進門檻,收後麵那隻腳的時候踉蹌了一下,直接撞在了沙盤之上,按住了沙盤的邊上才站住。
衛司赫眉頭緊擰:“你大白天的,難不成喝醉了嗎?”
衛司雪立刻從折春身上收回視線,這才發現戎問楓也在這間屋子裡。
平時他們三個會先商議大致的對敵方式,然後再召集下屬副將一起商議細節。
但今天……折春怎麼會在這裡?
衛司雪穩了穩自己的呼吸,失態也就那麼一時片刻而已。
但就這一時片刻,也被戎問楓給捕捉到了,戎問楓和衛司雪對視的時候,撇了撇嘴,嘲笑的意味很明顯。
他已經決定放下,就是真的放下。他跟衛司雪之間,不做夫妻,從今以後可以做兄妹。
衛司雪舔了舔嘴唇,很快進入狀態,幾個人在沙盤上推演著。
“現如今榮西國已經是強弩之末,但他們的士兵們現如今猶如死士,不宜再正麵交鋒。”
折春的聲音不疾不徐,他全程誰都沒有看,說話也在一直低頭看著沙盤。
“我的意見也是這樣,”戎問楓說:“自古哀兵必勝,雖然我們人數上能夠壓製他們,但是他們自殺式的攻擊,也會讓我們損失很多兵將。”
“我們已經將他們的投石器摧毀殆儘,現在隻要不出城迎戰,輸的終究會是他們。”
衛司赫點著頭,視線看向了衛司雪,眼神當中有警告,也有壓迫。
衛司雪再度從折春身上收回視線,她是控製不住地去看折春。
可是她已經不是五年前的那個不能自持的孩子,衛司雪很快開口說道:“我不建議閉城不出。”
“我們大可以不跟他們正麵交鋒。榮西國城牆固若金湯,我們主動出擊,最後勝了也是慘勝。”
“所以我們可以圍而不攻,切斷他們的糧草。”衛司雪說:“讓他們內部自我消耗,餓著肚子,哪來的家國節操?”
“如此一來,不消兩月,城中所有的食物必將耗儘。”
衛司雪說:“我們可以適時地在城外架起烹肉的大鍋,降者不殺,還有飽飯吃。到那個時候,就算衛兵想要負隅頑抗,城中的百姓們也不會同意。”
衛司赫對衛司雪發表的意見很滿意,對著她勾了勾嘴唇點頭說:“我也是這個意思,圍而不攻!”
定下後續的作戰策略,四個人在沙盤旁邊站了片刻之後,衛司赫說:“都站著乾什麼,散了吧,該乾嘛乾嘛去!”
戎問楓率先出了門,衛司雪看向折春,折春始終沒有抬頭,他在故意回避著衛司雪的視線。
很快折春對著衛司赫拱了拱手,然後也快步朝著門口走去。
衛司雪這才發現,折春的腳步還是一瘸一拐……
衛司雪的心跳跟著他一瘸一拐的腳步忽上忽下,目送著折春出去,她正要追過去,衛司赫在身後叫住了她。
“小雪……”衛司赫看著折春走遠了,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麵,伸手揉著自己額頭,對衛司雪說:“他早已不複當年。”
“這麼多年,我觀他的性情越發陰鷙,或許你們……”
“哥,”衛司雪叫了衛司赫一聲,她在軍中很少叫衛司赫哥哥,大部分時間都是叫他主帥。
“我跟戎問楓已經簽了和離書。”衛司雪說:“一切都錯位了,哥你沒有做夢嗎?”
衛司赫眉梢一挑,衛司雪說:“那個夢中的一切才是正確的,那是我們本來應該做的選擇。”
“哥,你跌落怒江,奇跡生還,我在箭雨之中也毫發無傷,你還不肯相信嗎?”
“我們本來會是怎樣收場,你也看到了。我們這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如果還不能抓住的話……那是對這一次新生命的辜負。”
衛司雪說:“我不想再錯過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我不知道我還有幾個五年可活。”
“胡說八道什麼?你隻要自己不往自己脖子裡頭插箭,我看你命大得很!”
提起這件事情,衛司雪確實是心虛的。可是他回頭看向衛司赫,問他:“哥,如果不是折春替我擋住,我也一樣會被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