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代以知滿能喝酒的二十歲也沒幾年,在此之前十分守規矩的一口酒都沒喝過,在他有限的飲酒機會中,他大多數情況下都會點薩澤拉克,還是第一次喝蘇格蘭。
原本他也沒想點蘇格蘭的,但是萊伊點了波本,他要是不叫上蘇格蘭,就有種背著好朋友偷偷做壞事的感覺。
蘇格蘭威士忌同樣是烈酒,除了厚重的酒精味還摻雜了些許煙熏的味道,和神代以知印象中的諸伏景光一點都不像。
他記憶中,和諸伏景光有關的味道,是略帶潮濕的雨水味道的環繞下,令人安心的溫暖乾淨的清洗劑的味道,還有校醫院的消毒水味,十分溫柔的擁抱。
“不喜歡蘇格蘭的味道嗎?”萊伊見他抱著杯子很久沒動,貼心地詢問道,“不如換個彆的?”
“怎麼可能。”神代以知伸出手製止了他的動作,端起酒杯試探性地喝了一口。
烈酒的辣味直衝上了腦門,狂野而充滿侵略性的味道掠奪了口腔的每個角落,嗅覺就能感知到的煙熏氣味進入口腔後變得更加明顯,咄咄逼人地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感。
神代以知沒想到蘇格蘭威士忌居然這麼辣,忍耐了幾秒後,還是像個初學喝酒的毛頭小子一樣被嗆地咳嗽起來。
總算是恢複過來,他盯著麵前的蘇格蘭威士忌,有種幻想破滅的感覺。
——組織真是亂選代號,這種味道的酒名怎麼能給景光用?
神代以知苦大仇深地盯著麵前的蘇格蘭,然後聽見了身邊的笑聲。
他抬起頭,萊伊單手撐著臉側身看著他,見神代以知半月眼地看了過來,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他將自己麵前的酒杯推了過去,詢問道:“要嘗嘗波本嗎?”
這樣的詢問方式神代以知實在是沒辦法拒絕,而且剛剛嘗過蘇格蘭,他確實也有些好奇波本的口味。
見神代以知自然地接過了他的杯子,絲毫不擔心他下毒,萊伊多少有些驚訝,隨後溫和地補充道:“怎麼說也是五十度的酒,喝得時候稍微緩一點。”
沒提他剛剛因為太急躁,被蘇格蘭嗆到的事。
神代以知點頭答應下來,做足了準備啜了一小口波本。
烈酒的辛辣是有的,但意外地很順滑。不像蘇格蘭那樣充滿了攻擊性,味道有些雜亂,捉摸不透其中的香味究竟來自於什麼,被潤物細無聲地包裹住,反應過來口中已經完全被侵占了。
——零好像也不是這種神秘的性格,組織選代號的方式該不會是抓鬮吧。
神代以知回味了一下口腔中波本的味道,把酒杯留在了自己麵前,對旁邊的萊伊說道:“我再重新幫你點一杯。”
萊伊立刻明白了他的理由,笑著說道:“我不介意……”
隻是他的話沒有說完,被一聲槍響打斷了。
“砰——”
緊接著的是好幾聲槍響,神代以知原本還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間恢複了清明,無需多言,他和萊伊同時蹲了下來,躲在了吧台的下方。
他們沒有武器,對方手上有槍,避開觀察情況才是最佳選擇。
“你他媽找事是吧?”
“你才找事吧?”
“在我們的地盤找事,不想活了?”
似乎是幫派衝突,要是處理不好,他們這種無辜的圍觀群眾很容易被牽連。雖然這些人看上去智商都不太高的樣子,但他們手上都有槍。
不過這對於萊伊來說並不算很難處理的局麵,比起怎麼從這裡全身而退,他更想知道神代以知打算怎麼處理。
他轉過臉看向坐在他身邊的神代以知,青年抱著膝蓋縮在不大的吧台角落裡,昏暗的光線下朦朧中那張臉變得更好看了。睫毛微微顫動著,淺粉色的眸子在這樣的環境中變得深邃了許多,眼下的兩點淚痣襯出了些許漫不經心。
他手裡把玩著一個紅色的飲料罐,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視線,轉過臉對萊伊笑了一下。
萊伊:……居然還拿著嗎?
他小聲地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兩條路。”神代以知伸出了兩隻手指,“一是等他們結束,我們再出去。缺點是如果被發現可能很難說清,優點是稍微安全一點。”
“另一個呢?”
“現在就出去,然後用信念把他們都震懾住,從根源上解決這場騷亂。”
萊伊沉默了兩秒:“用什麼?”
“堅定的信念。”神代以知擲地有聲。
昏暗的光線裡,萊伊的嘴角忍不住地抽動了一下:“讓我再想想辦法吧。”
他覺得神代以知肯定是喝醉了,他得到情報神代以知今天晚上和朋友聚會,光是他自己就喝了三瓶啤酒,又加上剛剛的兩杯威士忌,雖然都隻喝了一口,但混合酒才最容易醉人。
神代以知卻皺起了眉:“你不相信我?我怎麼說也是你的前輩……”
“相信相信。”萊伊敷衍地說道,心裡卻開始謀劃著,他帶著一個有意識的醉鬼,該怎麼才能衝出重圍。
“你在懷疑我。”神代以知伸出手抓住了萊伊的手腕,因為醉意,他的體溫比萊伊要高些,“我現在做給你看。”
顧不得皮膚上炙熱的觸感帶起的微妙感覺,萊伊連忙拉住他:“算了,前輩,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