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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代以知按掉電話,目光還追隨著諸伏景光消失的方向。
那人遮住了大半張臉,又是下雨,視野也很差勁,但神代以知並不覺得自己會認錯諸伏景光。
他和諸伏景光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麵了,從上次在米花博物館的意外相遇後,諸伏景光說最近不要聯係,然後再到今天的偶遇。
神代以知發現,他和諸伏景光見或者不見,都是由對方把握的這個尺度。
沒錯,諸伏景光就是這樣的人。
單從外表來看,他,降穀零,還有諸伏景光三人,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諸伏景光應該是更遷就的那個。
然而實際上,一旦諸伏景光做了什麼決定,無論是他還是零都沒辦法改變他的意誌,是他們中最有主見的人。
順帶提一句,看上去最不容易接近的神代以知,其實是最好說話的那個。這大概和他周圍都是些控製欲很強的人有關,他也無所謂為此讓步。
但諸伏景光這副刻意躲著他的樣子,讓神代以知有些不高興。
——為什麼要躲著我?是我不可信嗎?
稍微細想,神代以知發現他的確是不怎麼可信,尤其是對於諸伏景光來說,於是更沮喪了。
他從後備箱中拿出警燈安裝在自己的車頂,反正是公事,他裝個燈待會就算闖個紅燈也不會扣他駕照分的。
收了雨傘,坐進了車裡,將藍牙耳機戴好,調轉汽車方向朝著警視廳的方向趕去。
路上,他抽空撥通了琴酒的電話,那邊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琴酒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隻有一句簡單的:【嗯。】
“GIN哥,我今天突然加班,大概要很晚才能回去。”因為諸伏景光的事,神代以知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過和琴酒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還是調整到了平時對琴酒說話的語氣,顯得十分溫柔。
電話那端又先是‘嗯’了一聲,才問道:【還有呢?】
“還有……”神代以知愣了愣,開始思考自己還有什麼沒說的,“冰箱裡有咖喱,想吃的話可以熱一下?”
【我說你。】電話那端傳來了“噝”地一聲微小的機械摩擦聲,琴酒點了支香煙,【心情不好?】
“沒有。”神代以知下意識地否定,然後才笑著說道,“加班嘛,肯定會有些煩。”
掛了電話,神代以知輕輕歎了口氣。
他還以為自己偽裝已經夠好了,結果僅僅通過電話就被聽出來了。
他倒是想問琴酒蘇格蘭今天是不是在做什麼任務,隻是他沒有理由去做這種事,要是問了,說不定還會給諸伏景光帶來麻煩。
在雨幕中神代以知趕到了警視廳,似乎真的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整個警視廳總部都有些亂,神色各異的人急匆匆地奔走著,神代以知沒入其中,懶散的樣子十分顯眼。
他也稍微收拾了情緒,從口袋裡拿出胸牌掛上,加快了腳步朝著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進去的時候隻有後排開了兩片燈,前排的投影儀已經開始播放,刑事部的總管理官正站在電腦前,麵色凝重地看著上麵的內容。
神代以知進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衝田白野轉過頭,小聲地提醒了一句:“這裡!”
坐在他旁邊的是萩原研二,神代以知挑起一邊眉毛,走過去故意擠在了兩人中間坐下。
“到底什麼事?”神代以知問道,從口袋裡拿出筆記本攤在桌子上裝模作樣。
他下午約珠寶商見麵,去了比較遠的會麵地點。所以即便是差不多同一時間通知,他來得也要比其他人晚一些。
他剛剛大概掃視了一圈,刑事部各科室,警部補以上的警員基本都到齊了,年末開會都不會有這麼齊全。
“超重大/品/案。”衝田白野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雖然在場的都該是知情者,但因為內容過於駭人聽聞,他還是儘可能小聲地說道,“線人傳來的消息,明天晚上在新宿區要舉行的「秋之眷戀」音樂節,有人要在那裡發放大量的LSD致幻劑。”
“這是組犯部的工作吧?”神代以知抬起手支著下巴,手指無意地抹過嘴唇,“/品不是我們的範疇。”
“剛剛首相先生遭到了一場刺殺,是回家路上發生的,目前還沒有傳出去。”衝田白野的聲音更小了,隻有離他最近的神代以知能聽清,幾乎像是唇語般,“有人衝出來攔車,下車查看的時候,原本身邊的保鏢掏出刀刺傷了首相先生。”
神代以知單手撐著臉,像是在聽什麼有趣的故事。
“總之雖然沒有大礙,但是今天晚上,吃公家飯的人大概都彆想睡覺了。”衝田白野的語氣也有些抱怨,“我聽說連稅務局都在加班。”
他們當了兩年的搭檔,算是知道對方的本性,偶爾私下裡這樣說幾句出格的話,並不算多麼奇怪。
“這樣。”
神代以知覺得實在是無聊透頂,因為這種原因把他叫回來加班,並且事實上這次的事件根本輪不到他們刑事部來管。就算回來,他也隻是繼續做手頭上的那件電信詐騙案。
為了這種無聊的騙子,他不僅沒能追上景光,還不能回去見琴酒。
神代以知做了一次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要生氣,放在桌子下的手裡忽然被塞進了一個圓形的東西。
神代以知轉過臉看向了一臉認真看著熒幕記筆記的萩原研二,實際上筆記本已經畫了第二隻皮卡丘了,萩原研二正在給皮卡丘畫衣服。
神代以知低頭看了眼,是顆圓形的巧克力糖,直接拆開趁著講台上的人不注意塞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