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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沉默讓神代以知也有些不安,他感覺到自己扶著琴酒肩膀保持身體平衡的手心在微微的出汗——雖然對方的手扶著他的腰部十分穩當,就算現在有人朝這裡射擊琴酒也能帶著他躲開。
腦袋裡的思緒紛亂複雜,現實和夢境仿佛重疊了起來,即便根本沒攝入酒精,他卻被熏地像是喝醉了一樣,雙頰酡紅,眼睛也有些迷離地睜不開了。
逃避般地將額頭靠在琴酒的肩膀上,神代以知閉上眼睛希望能快點結束,然而琴酒一直都沒什麼動作,這種等待宣判的時刻實在是太難捱了。
“嗬。”
他聽到一聲輕笑,尤其是他正和琴酒貼地很近,胸腔振動的共鳴清晰地傳遞到了他的耳中。
……嘲笑嗎。
神代以知咬了下嘴唇,其實剛剛說完之後他自己也覺得有點離譜。但他過於要麵子,即便知道自己說了很怪的話,還是要硬著頭皮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他聽到布料摩擦的聲音,琴酒低下頭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道:“要逮捕我嗎。”
低沉的聲音略有些沙啞,充滿著暗示的意味,從薄唇中溢出傳遞到他的耳中。仿佛被一道電流,所經之處都帶起一陣戰栗。
“但是你沒有抓住我犯罪的證據吧,刑事さん。”
犯人異常地囂張,用極其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出言威脅道,同時伸手隔斷了公職人員逃跑的所有通路。
“要我提供證據給你嗎?”
炙熱的呼吸打在耳邊,就像是無言的威脅。雖然同樣的也被話語所威脅,但比起語言他感受到的壓力更多的來自於琴酒本身。
“不行。”神代以知說道,他的聲音有些丟臉地顫抖著,但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這不符合程序……”
“程序?”琴酒抬起手勾住了他的領帶,修長的手指纏繞著黑色的領帶,形成了極為強烈的視覺衝擊。
“警察先生穿成這個樣子,難道不是想釣魚執法?”
襯衣領口處的兩枚扣子被解開,手指在脖頸處一點比旁邊顏色要淺些的疤痕處輕輕摩挲,那同樣是他留下的痕跡,大概再過幾周就會徹底消失了。
“你看,你把我釣上來了。”
“我們各取所需。結束之後,你可以拿我去交差,我可以……”
話停在意猶未儘的地方,但誰都知道其中的內容是什麼。
神代以知鼻尖一酸,手指無力地搭在對方的手腕上,像是想要推開他,又像是想要有更親近的表達。
雖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體質很容易哭出來,但被琴酒兩句話搞哭還是第一次。
“明天、明天還要上學……哥哥……”
琴酒的眼神變得更幽暗了些,略帶哭腔的聲音像是被欺負狠了,實際上他根本什麼都沒來得及做。
比起釣魚執法,這分明是在碰瓷。
甚至還不如之前誤會的時候,或者說在知道他是真的想交往後,神代以知就在和他刻意地保持距離。
和再之前的完全沒有任何邊界感的親密感也差遠了,比起來簡直就像是突然到了叛逆期,故意和兄長疏遠以證明自己的成熟的青少年。
穿著高中製服連性格也變幼稚了嗎?
雖然他也沒打算真的做什麼,不過充分利用每個機會,給自己增添勝算罷了。
但是。
“……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他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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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有了犯人的線索,神代以知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就感覺輕鬆多了。
或許是天生的勞碌命,他在假扮高中生的這幾天,什麼事也不需要做。雖然這是把犯人引出來必要的時間成本,但也的確很清閒。
他甚至看了兩本本專業的書。他母親就是博士學位,和他還是同學部同專業,神代以知很早之前就決定繼續深造了。
現在總算是有了線索,他感覺自己也不是在浪費時間了。
當然,其中也有暫時不用和琴酒在一起的原因。
並不是對琴酒有什麼意見,也不是對他產生了什麼負麵情緒,隻是單純的想逃避。
感覺再繼續下去就會發生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他現在還沒有準備好。
……要是他之前以為的那種關係,當然什麼時候都無所謂。頂多他會想用些小花招讓對方不要那麼快的對他感到厭煩,欲擒故縱幾次就可以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如果正式交往,他必須要拿出同等認真的態度,無論是感情還是身體,都想要達到最極致的狀態,否則對另一個人是不公平的。
他希望能夠回應對方相同的感情,用最認真的態度。
放學的時候他就有些磨蹭,回家之後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也不是很想一直拒絕對方,但隻要稍微接近一點心臟就會開始狂跳,讓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一樣。
好可怕。
神代以知隔著領口摸上了鎖骨的位置,那裡昨天多了一塊新的傷口,琴酒似乎致力於在他身上留下什麼標記。
之前的痕跡變淡了,於是重新又留下了一個。
他消磨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教室裡的人差不多都要走空了。
神代以知歎了口氣,心想要不要去趟警視廳看看加班,然後晚上在警局裡湊合一晚算了。再和琴酒睡下去,他怕自己也控製不住了。
大概是小時候接受的教育比較古典,神代以知對待感情的態度也比較含蓄認真。
想得到回應或許要付出一些努力,可一旦得到承認,被他放在心上的感覺卻極其妥帖,能感覺到他是真的有在認真喜歡你。
神代以知拎起了沒裝什麼的書包,正打算走的時候,被一隻手攔了下來。
赤司征十郎站在他麵前,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嘴角噙著一絲略有些囂張的笑容。
“昨天沒去成,今天要來訓練了,以知。”赤司征十郎說道,語氣也有種平淡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