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經努力偽裝了,降穀零還是看出來他有些不對,附在他耳邊低聲詢問道:“還好嗎?”
——不太好,腿好酸。
但神代以知就算再坦率,也不好意思和降穀零講實話,隻能露出有些虛偽的笑容回答道:“完全沒問題。”
降穀零不太相信他,但現在的情況不好說什麼,草草叮囑了一句:“彆逞強,不舒服就告訴我。”
神代以知答應著,心裡決定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跟著管家進了彆墅,裡麵和外麵一樣豪華,擺設都很新,讓人覺得果然是東江家。
神代以知跟在降穀零後麵,他扮演的是私家偵探的助手,不需要他做什麼,饒有興味地把這座宅子當成了博物館般參觀起來。
旁邊的管家也在觀察他們,他知道這位安室先生的真實身份的,所以即便他帶了一個之前沒通知過的人來,管家也沒問什麼,就當做原本就該有這個人。
如果真的隻是個私家偵探,要是沒提前通知過就多帶人過來,他們東江家也是有脾氣的,大概率會客套又疏離的將他們送走,中止交易。
管家隱秘地看了神代以知一眼,對方根本沒有自我介紹的意思,他也沒有立場詢問,隻是看對方的表現……
普通人來到奢華到這種程度的地方多少都會有些不自在,不管是羨慕或者討厭,總歸會有點情緒,就像前麵的那位安室先生,似乎不太喜歡這種地方,即便隱藏地很好,但人精似的管家總是能看出來一點的。
但是神代以知不一樣,他看著這些東西完全沒有情緒,管家其實也見過這樣的人,就是已經習慣這種奢華生活的人,見慣了當然不會有什麼反應,就像不會有人對彆人擁有一部手機會感到驚奇一樣。
可是管家他作為東江家的管家,他實在是沒在同階層的人中見過神代以知,而且神代以知這張臉,隻要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我都說了不行!不行!”
這時從遠處傳來了喧鬨聲,一個青年大步的從拐角處走出來,對身後跟著的另一個人不假辭色的說道:“我很看中這次的本子,你的那些小情人根本演不了。我要的是天使,天使懂嗎?純潔是最重要的,能願意被人包養的算個——”
見他馬上要說什麼不中聽的話,管家急急忙忙地打斷了他:“和人少爺,和輝少爺!”
正在吵嘴的兩人聽到聲音看了過來,都是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容貌輪廓上有些相似。穿著西裝的是東江和人,他還挺好認的,上過幾次電視,被稱為最有希望繼承東江財閥的那個人。
和彆的富豪早早定下繼承人不同,東江財閥是競爭上崗,誰最能力就能上位。這也導致雖然子女間關係不算太親近,但是東江家的成才率實在很高。
東江和人結過一次婚,但是妻子生下長子沒多久就去世了,之後他也沒再娶,專心養著獨子。唯一比較讓人看不慣的是,他比較喜歡換女朋友,並且隻喜歡和女明星約會,一個人最多也隻交往兩個月。但私生活還算乾淨,至少沒有私生子。
站在旁邊打扮就很有藝術氣息的青年是東江和輝,是國內挺有名的青年導演,家裡有錢的原因所以很有藝術追求,看他拒絕兄長的態度就知道了。
東江和輝果然沒繼續說下去,看到管家帶了人過來,火氣還沒下去,語氣不怎麼好的問道:“誰啊,那些。”
“是老爺請來的偵探,想看看能不能解決老夫人留下的那幅畫。”管家說道。
這就是他們這次過來明麵上的理由了,東江義雄的母親去世前留下一幅畫,據說裡麵有著堪比無價之寶的秘密,這麼多年東江義雄一直想解決這件事,隻是全日本的偵探都快請遍了,還是沒能解決。
這種情況下請偵探並不算奇怪,東江和輝他們也早就習慣了,就算沒解決也沒問題,處理完事情離開就行了。
果然聽管家這樣說,東江和輝立刻就沒了興趣,隨便揮揮手讓他們離開,旁邊的東江和人歉意地對他們點點頭。
雖然不喜歡東江和輝這種人,但沒什麼必要和他發生爭執,降穀零和神代以知跟著管家要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突然聽到那邊東江和輝又叫了一聲。
“請等一下!”
他的語氣中帶著驚喜和興奮,連用詞都變得禮貌了起來。他剛剛隻看到管家和那個偵探,沒看到後麵跟著的那個人的臉。
現在看清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中了一箭。
“太美麗了……”
東江和輝三步並做兩步追了上來,雙手捧起了神代以知的手——神代以知今天的反應比往常遲鈍了不少,沒能提前躲開——語氣興奮地說道:“天使!你就是我心中的天使!”
“和輝少爺……”管家的語氣稍微有些著急,他還沒猜出來神代以知的身份,生怕不知情的東江和輝得罪了他。
他是知道那個組織的事的,他是東江義雄最信任的人。他知道這個叫安室透的私家偵探是組織的代號成員,旁邊那個青年能如此隨意地對待他,至少也是平級,而且看到神代以知的舉止,他總覺得要更高一些。
BOSS不可能,少主的概率不算小。
“素人也沒關係,這次的角色素人才是最優先的!多少片酬隨你開,隻要你能出演……”東江和輝上頭後根本顧不上管家說什麼,抓著神代以知的手繼續說道。
神代以知掙脫了兩下甚至沒掙脫出來,並不是他沒力氣,而是正在興奮狀態的東江和輝力氣大的出奇,被握住的地方都有些泛白了。
“抱歉,能先放開嗎?”神代以知說道。
東江和輝聽到他的聲音,反而更著迷了:“連聲音都是我夢寐以求的……”
降穀零再也看不下去,擠進了兩個人中間,將東江和輝的手強行扒開,語氣強勢地說道:“東江先生,以知是我的助手,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以知?是你的名字?真不錯啊,在我心中你也是‘以知(第一)’。”東江和輝喟歎道,雖然像是沒聽到降穀零說話一樣,但他確實聽到了,此時也做出了回應,“你不過是一個私家偵探,一個月能給他多少錢?跟我拍一部電影,這輩子都不用擔心錢的事了。”
東江和輝一直都覺得這些偵探都是虛有其表的騙子,對降穀零也有種高傲,語氣也帶了出來,有些輕蔑的味道。
話不能這麼說,讓神代以知進行選擇,就算東江和輝被家產都給他,隻要他的對手是降穀零,就這輩子不可能勝利。
降穀零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還要說什麼,衣角被神代以知抓住了。
“我不缺錢。”神代以知說道,語氣十分冷淡,赤眸中閃著譏誚的光,“而且。”
神代以知一般不會對路人有什麼喜惡,但對方表現出看不起降穀零就另當彆論了。
這種讓人心裡不舒服又無法說出什麼的高傲態度,他當然也會。
“能和他一起工作是我這輩子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