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在一堆急性子的同事中,出身良好的白鳥任三郎算是脾氣好的了,但在聽到降穀零如此不客氣的命令後,他的臉上也難免地出現了氣憤的神情。
公安和刑警的關係就沒好過,之前未曾與公安共事過,白鳥任三郎對公安的不喜也隻是停留在表麵,如今才知道,這些家夥到底有多傲慢。
生氣也無濟於事,他目前也隻能按照那家夥說的去做,這是規定。
他不願再留下來,打算離開的時候,卻又被那邊的公安叫住了。
金發的男人捏著帽簷摘下了戴著的那頂棒球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著就覺得很欠揍。
“對於我的身份,我希望你能向所有人保密。”降穀零說道,雖然他的語氣並不像是在求人,“這是為了你好。”
白鳥任三郎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這裡。
“降穀先生,這、被他知道了沒問題嗎?”風見裕也也終於能把那個在心裡憋了好久的稱呼說出來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當初選擇他的時候就已經查過他了,至少立場上,是可信的人。”降穀零說道,這個查並不是簡單的看檔案,檔案多能作假,無論是他,還是景光,甚至是以知,都能證明了。
他和景光的檔案是直接被刪掉了,除了本來就認識他們的人,這世界上就沒有降穀零和諸伏景光了。
以知的檔案做的要更特彆些,該說不愧是組織的手筆,檔案上也並非完全造假,而是在真實情況中刪掉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像是以知的父母親,從正常的家庭關係轉變為收養,如果不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也看不出這份檔案有什麼問題。
查白鳥的時候,他也考慮了這方麵。
最初以為是針對他,沒想到是衝著以知來的。雖說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事到如今他還是沒辦法像是對彆人的事那樣冷靜。
案子不能被警視廳帶走,以知的身份就徹底沒法用了。如今最好的結果就是,他能順利救出以知,然後將他的檔案轉到警察廳來,讓他成為貨真價實的臥底。
很難做,但是如果有他,還有hiro的擔保,未必不能成真。
根據他的觀察,以知對組織並非想象中忠誠,否則琴酒也不會找他來說那樣的話了。
“風見,你繼續之前的任務。”想到這裡,降穀零說道,他雙手一前一後將帽子重新戴好,“如果有人問起以知……問起神代警官,就說他在執行保密任務。”
“是。”風見裕也站直說道,然後才問道,“繼續之前的任務,是和白鳥警官繼續……”
“嗯,同樣的事也請轉告給白鳥警官,他如果問起彆的事情,你知道怎麼回答。”降穀零說道,他檢查了一遍身上的東西,朝著逃生樓梯口走去,“我上去看看,你攔住其他人。”
*
在這裡見到衝田白野並不算特彆令人驚奇的事情,神代以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了,雖然還不清楚他在組織裡到底是什麼位置,可就算不用想也猜得到,絕對不會低的。
而且,因為衝田白野的存在,神代以知自己的位置也變得尷尬起來。
他們的職位差不多,神代以知總算是知道,平時組織和警視廳相關的案子,用不著他是找了誰來做的了。
衝田白野穿了件黑色的大衣,長度一直到了腳踝處,像一隻巨大的烏鴉。其實這件衣服神代以知之前就見他穿過,衝田看上去也和過去一樣溫柔且彬彬有禮,藍色的眼睛在暗處顯得有些發灰,像是陰雲籠罩。
衝田白野在他麵前蹲了下來,伸手想要幫他整理頭發,被神代以知扭頭躲開了。
男人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這樣近的距離,躲閃也不會有太大的幅度,他隻要稍微伸手,還是強行捏住了神代以知的下巴。
力度讓神代以知被迫抬起了頭,露出了精致的麵容。衝田白野的手指順著他的輪廓撫了下來,眼睛,鼻尖,嘴唇,注視著他。
那雙眼睛又不像是在看他,仿佛在越過他看著彆的人,看著什麼很遙遠的地方,有著什麼秘而不宣的特殊意味。
“抱歉。”他並沒有說是因為什麼而道歉的,“來,和我出去吧。”
“放我走嗎?”神代以知問道。
衝田白野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走吧。”
神代以知拒絕了衝田白野伸出想要扶他的手,自己支撐著站了起來。
神代以知出去後才回過頭去看剛剛關押自己的是個什麼地方。
注意到他沒有立刻跟上,衝田白野頗為善解人意地打開了室內的燈,原先隻能從門縫中透出的光看到一小塊視野,變得清晰明朗起來。
那是一間鳥籠,用不知道是玻璃還是水晶封閉起來的玻璃牢籠,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清晰卻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的光芒,華麗到讓人有些反胃。
其實並不能這麼說,這個籠子傳遞出來的,是一種極端聖潔的意味,就像是注視著人類的天使,清澈又乾淨,令人窒息。
想到自己剛剛是被關在那種地方,讓神代以知覺得有些屈辱,他也不知道這種情緒是從哪裡來的,總之很討厭。
“走吧。”衝田白野抬手關上了這個房間的燈,不適的感覺略有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