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種方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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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前輩’帶給衝田白野的衝擊力並不亞於那枚讓他在醫院躺了幾個月的炸彈,在那瞬間門他露出了十分失望且痛苦的表情,忽然臉色一變,捂住嘴咳嗽起來。

空曠的走廊裡回蕩著他的咳嗽聲,簡直要把肺咳出來的激烈程度,痛苦地蜷縮了起來,從他的指縫中漸漸的滲出了暗色的液體,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地麵上,在乾淨過頭的白色地板上顯得有些刺眼了。

#一句話,讓蘇茲酒為我吐血#

神代以知的腦袋裡不合時宜地飄過什麼奇怪的東西,嘴角剛翹起來就被壓平了。

不管怎麼說現在這種情況還能笑出來也有些太過分了,眼前的人是敵人,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的那種。

以知抿起了嘴,在他麵前蹲了下來:“沒事吧。”

衝田白野的臉色有些慘白,他閉著嘴露出一個微笑,含糊地動了兩下嘴唇:“當然沒事了。”

那就是有事了。

按照以知對衝田白野的了解,如果沒事的話,一定會裝模作樣露出可憐的表情,隻有堅持不住才會勉強。

“不過,能拜托你暫時轉過身去嗎?”衝田白野垂著腦袋說道,語氣聽上去相當沮喪,“稍微……一小會就好。”

倒是沒什麼問題……雖然我不太想聽你的話。

心裡想著這樣的內容,神代以知最終還是配合地麵向了牆壁,就當是償還他之前救過他的人情。

其實神代以知也清楚這兩者完全不能一概而論,他不過是找個借口來遮掩自己的優柔寡斷。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整理的聲音,還有衝田白野壓抑的咳嗽聲,就像是擔心自己的聲音給他帶來不虞的觀感,似乎有些太過恭敬了。

像是可以利用來獲取優勢的信息。神代以知撇了撇嘴,就算落到這種境地,他也還保留著一些沒必要的高傲,不願意委屈自己去扮演另一個人,一想到要充當彆人的替身,以知就覺得牙疼。

對方表現得已經很明顯了,大概是自己很像他尊敬的什麼人,考慮到他父親已經去世多年,並且傳聞他與那位先生有某種血緣關係,這種態度就變得特彆容易理解了。

以知想起自己唯一一次的與那位先生的“見麵”,回憶這麼多年依舊清晰如新,就算有自主意識的些許歪曲,他也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和那位先生是完全不同的人。

——真是太好了。

“我們走吧。”衝田白野總算開口了,對他溫聲說道。

以知回過頭,衝田白野已經徹底收拾乾淨了,先前地上被血跡弄臟的位置不知道他是怎麼清理的,總之看上去就像剛剛那個快要和與他同姓的那位劍士先生落到相同結局的情境是錯覺一樣。

神代以知眯起了眼睛,衝田白野保持著理智的微笑。

“剛剛那段時間門……”

“嗯?”

“我有了新的想法。”

一邊說著不願意當彆人的替身,神代以知還是昂起了下巴,不怎麼客氣地對他訓話。

衝田白野果然很吃這一套,碧藍色的眸子中漾著動人的光輝,簡直像是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藍寶石般生動,極近恭順地詢問道:“是,請說。”

“我想見琴酒。”

以知若無其事地說道,神情儀態都毫無破綻,就像是說了一句‘今天晚上很想吃壽司’之類的話。

但是琴酒和壽司還是有很大差距的,除了都很貴之外,幾乎找不到什麼共同之處。

“可是——”

衝田白野勉強地開了口,但是在看到那雙緋色的眸子射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衝田白野就有種無力的快/感,完全沒辦法拒絕這個人的任何要求,徹底被對方控製住的欣喜。

他用舌尖抵住了上顎,口腔內還殘留著血的味道,他感到十分滿足。

神代以知在心底唾棄著自己,簡直就是毫無底線。

不過他就是這樣的人,看上去會被人覺得傲慢、冷淡之類的,這其中可能和他的長相有很大的關係,但其實他是個很懂變通的人。

說好聽些是識時務,說難聽點……實在太難聽了,還是給自己留點麵子吧。

舉例來說,就像他當年決定加入組織,因為父親的事情或許和組織有關,至少他是這麼判斷的。就算不提組織中的身份,他父親在社會中也算是造福社會的企業家,每年都會收到政府表彰的那種,突然被下獄,其中沒有組織的緣故就連小學生(指他自己)也不會信。

所以最開始,在父親出事時,組織對他遞出橄欖枝,就被拒絕了。

然而在發現事情無法挽回,如果他不加入組織就會發生更可怕的事情,他還是同意加入了,並且以極其天真恭敬的姿態,就算組織有可能是導致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算了,從權。

“不可以見他嗎?”神代以知冷淡地問道。

聽到他說的話,衝田白野的喉結很明顯的動了一下,說話變得極為艱難:“好。”

*

神代以知被帶到了一個房間門,和外麵他打算暫住的研究人員的宿舍房間門不同,這裡裝潢華麗,房間門裡放置的擺設價值不菲,一看就是主人房。

衝田白野指著外麵套間門的管家房說道:“我住在這裡,如果有事隻要搖房間門裡的鈴鐺就好。”

視線落在房間門內的置物架上,中間門偏下的位置放著一小枚金色的鈴鐺。

“你是狗嗎。”神代以知將視線收回,平靜地問道。

衝田白野含蓄地笑了笑,繼續說道:“琴酒的事情我會儘力而為。”

有這句話就夠了。

神代以知露出了些許困倦的表情,衝田白野果然貼心的離開了,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然後上了鎖。

“嘖。”

這種門鎖是鎖不住他的,但是他也真的跑不了,所以衝田白野這種多此一舉的鎖門行為,裡麵蘊含的意義細思起來實在是微妙。

不過對於神代以知來說,被囚禁在這裡的日子並不算難熬。

環境很舒適——相對於之前的籠子而言。一日餐會準時送來——相對於之前搜尋了半天隻找到兩杯泡麵的情況而言。不用工作——這是真的,警視廳那邊不知道是怎麼樣解決的,不過既然他們搜走了他的手機,那麼就不用擔心,總歸他去臥底的事情是組織決定的。

房間門內有一扇窗戶,從這裡能看到外麵的景象,是十分美麗的鄉村風景,使勁往遠處看還看到了海——隻是沒有人煙。窗戶整個都被封起來了,除非他能被蜘蛛咬一口,出現什麼基因變異,不然他是不可能通過窗戶離開的。

順便,這個房間門裡連蜘蛛也沒有。

總而言之,隻有他一個活人。

神代以知坐在窗前,支著下巴看著遠處的天空,臨近黃昏的天幕一片深藍,有白色的他不認識的海鳥飛來飛去。

然後神代以知想起了那個海鷗聊天的段子,人生的意義是什麼?無非是去碼頭整點薯條。

對人類來說,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神代以知不知為何產生了些許不安的心情,原先放在膝蓋上的書滑落到了地上,他在那旁邊蹲下,撿起了這本書。

因為他被隔離在這裡,不允許和任何人聯係。衝田白野給他帶了幾本書,不過他寧願看毫無變化的窗外。

書摔在地上露出了內頁,他撿起來的時候看到了上麵記載的文字:

[……他帶著滿心的感動和愛想起家人,甚至比妹妹更加堅信自己應該消失。]

他的指尖毫無來由地抽搐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合上了書本。

將那本《變形記》扔到了床上,神代以知重新坐在了窗邊,隻是如今他的心緒無論如何也沒法平靜下來了。

未來會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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