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飛快道:“他吃乾糧。”
戚映竹吃驚:“怎能吃乾糧……算了,你們兩個先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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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來了後就鑽入了灶房,讓戚映竹都沒空與他說話。戚映竹拉著葉行的手,問起他如何如何後,一大一小二人麵麵相覷半天,戚映竹不好意思地問:“你餓不餓?”
葉行:“你們大人都這麼委婉的麼?”
戚映竹:“什麼?”
葉行歎口氣,他趴在桌子上,無聊道:“我餓了,你做飯給我吃吧。我快餓暈了,你快點兒啊!”
戚映竹臉刷地一紅,這才懂了這小孩兒的機靈。她想解釋自己是真的關心他,沒有彆的原因。但是解釋了,又未免欲蓋彌彰……戚映竹隻好出門,往灶房去了。
灶房中熱鍋滾水,汩汩作響。時雨正在灶房中悶悶不樂地坐著,他靠著桌子,長腿斜搭在案台上,雙腿修長筆直,絲毫不像他說的那樣――正在殺雞。
他耳朵一動,聽到外頭那虛浮又緩慢的腳步聲,登時起身,瞬間改變了自己的動作。
戚映竹推門進來時,便看到青年蹲在地上按著那隻雞,霍霍拔雞毛。他乾活乾得積極又熱情,抬頭看她一眼。那一眼其實沒什麼內容,戚映竹卻覺得不好意思。
她乾乾解釋一句:“我給小行做點兒吃的。”
時雨眼睛裡帶笑,如同星辰耀耀。他誠心無比地豎起沾了雞血的大拇指,毫不吝嗇對她的誇獎:“你真善良。”
戚映竹:……也不必這麼硬誇吧。
她心中覺得古怪又好笑,且和長大後的時雨待在一個空間的感覺太微妙。她站在原地半天,踟躕半天,說服自己其實也沒什麼。她走向灶房另一邊挽起袖子忙碌,慢騰騰地找調料時,旁邊伸來一隻手,遞給她。
戚映竹抬頭。
時雨笑眯眯:“我正好看到了。”
戚映竹吃驚:“……時雨,你怎麼對我家灶房的布置,比我還清楚?”
時雨一愣,不好說自己把這裡都翻了個遍,怕有刺客或者江湖人什麼的。他掩飾般地擺手,彎眸笑:“運氣好而已。”
戚映竹:“你彆動。”
時雨呆住,當即一動不動,連揮動的手都停在原地。立在他麵前的戚映竹踮起腳,拿帕子去擦他的臉頰一側。女郎的香氣入懷,她要踮腳才能夠得上他,她仰著臉專注地給他擦:“臉上沾血了。”
時雨目光閃爍,呼吸屏住。
她的帕子在他臉上揉過,她的麵容也在他眼前放大。她擦完他的臉,站回去的時候身體不穩地跌了下,本也沒什麼,一隻手按在她腰間,溫度灼灼。
戚映竹身子登時僵住。
時雨低頭:“你要摔了。”
他輕輕地摟了一下,便懂事地將手縮了回去。他笑容誠摯,表情懇切,戚映竹如何看,也不像是他方才是故意的……但是,戚映竹立在他高大的身量麵前,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她方才進來就感覺到的古怪氣氛。
似乎會發生些什麼。
又似乎在躲閃些什麼。
當她和時雨麵對麵站著、目光對上的時候,二人的躲閃,都有些欲蓋彌彰。
戚映竹低頭道了謝,轉過肩繼續去摘菜了。時雨卻不殺雞了,他站在她旁邊,端詳她半天,說:“你晚上沒事兒吧?”
戚映竹心頭一跳,她抬眼望他一眼:“你……有事尋我麼?”
時雨無所謂道:“本來想找你出去逛街的,小行長個兒了,要給他買新衣服,但是我不會挑。你是女郎,你會吧?”
戚映竹低著頭,半晌輕輕地“嗯”一聲。
時雨心中高興,但是他低頭看她蒼白麵容半天,又想起來:“啊,你生病了,最好不要出門。你現在還經常生病麼?”
戚映竹聲輕若蚊:“都是一些小病,沒什麼大事。我的風寒,已經快好了……我可以出門的。”
時雨微愣,他很快反應過來:“那我們一起出門吧。”
他補充:“我記得小行的個子,他今晚還要練武,就不用跟了。”
戚映竹偏臉看他,疑惑:“練武這麼辛苦麼?”
時雨麵不改色:“是啊。他身體這麼差,不好好學武怎麼行。這也是為了他好。”
戚映竹半懂不懂地點了頭,想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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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葉行知道師父要拋下他跟戚女郎出去逛街時,他委屈地看時雨一眼:“好吧,我回去練武。”
戚映竹不放心:“讓小行住在這裡吧。夜裡回去‘秦月夜’,一個小孩子是不是不安全?”
時雨回答:“習武之人,豈能這點兒路都走不了?”
葉行露了笑,感激戚映竹為自己說話。他走前問時雨:“師父,你晚上回來麼?”
時雨莫名其妙:“回啊。”
他感覺到戚映竹望了他一眼,時雨扭過臉去看,戚映竹卻在看外麵的天色。戚映竹喃喃自語:“天陰了,夜裡會不會下雨?”
時雨一愣,看眼灰暗的天色。他目光一暗,以為戚映竹暗示他什麼,他道:“還是可以逛街的。逛街時應該下不了雨,之後下也沒關係,我會武功,回去也很方便。”
戚映竹便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