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餐室的時候,其餘人早已經到了。
傅博宏招了招手:“秦先生,嶽庭,過來坐。”
比起昨天,今天的家宴略有減員,秦硯進門就注意到桌邊的空位,他坐下後看了一眼,應該是原本坐在他們對麵的傅嶽庭小姑一家人早早就離開,傅盛三人頂了上去,但其餘人沒變,所以長桌中段空了三個位置。
“嶽庭昨晚沒吃飯就睡了,該餓了吧?”
秦硯轉臉看過去。
說話的男人坐在長桌另一端,年齡和傅盛相仿,說話時臉上帶笑:“還有這位秦先生,快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傅嶽庭及時介紹:“這是我三叔,傅輝。”
昨晚幾乎剛坐下就有狀況,今天時間充足,秦硯才有機會一一認識。
聽傅嶽庭說完,他對傅輝頷首示意:“傅先生。”
傅博宏突然笑著插了一句:“滿桌子都是姓傅的,誰知道你這句傅先生叫的是誰?”他微微一頓,“既然你和嶽庭年紀差不多,就隨他一起稱呼吧。”
這話一出,桌前倏然一靜。
眾人反應各異,但很快按下思緒,笑著附和。
隻有傅盛脫口而出:“這怎麼行!”
傅博宏笑意微斂:“怎麼就不行?”話落看他一眼,又說,“也是,對你總不能一樣,叫二叔吧。”
他一錘定音,傅盛也知道不當場數落已經是給了麵子,支吾幾句,沒再反駁。
秦硯隻當傅博宏是客氣,況且剛才的異樣雖然轉瞬即逝,但他也沒有錯過,當然不會因為一個稱呼就改變什麼。
不過有了這個插曲,沒人再開口,氣氛冷落了一陣,良久才有一搭沒一搭繼續聊了起來。
吃完飯後,秦硯原本想離開,但有人先他一步走向了傅博宏。
“爸,我想讓小傑去公司上班。”
說話的人文質彬彬,戴一副金邊眼鏡,看上去比傅盛稍大,不需要傅嶽庭再介紹,秦硯也猜出這是傅博宏的長子。
也果然,傅嶽庭很快在他耳邊說:“我大伯,傅明。”
傅明絲毫沒有顧忌他這個外人的意思,繼續說:“隨便給他安排一個崗位就好。”
他雖然不在意,但秦硯也沒打算偷聽彆人的對話,轉臉看到傅嶽庭停在原地皺起眉頭,索性也落後一步,走過去問:“怎麼了?”
傅嶽庭捏了捏鼻梁:“我沒事。”
秦硯已經明了:“頭疼?”嶽庭很少喝酒,昨晚宿醉,不舒服在所難免,“撐得住嗎?”
傅嶽庭正要開口,就感覺秦硯的手扣住他的臂彎。
“我扶你過去。”
傅嶽庭滑到舌尖的話又被他儘數吞回去,手臂也頓時凍結成鐵塊,一動也不動。
見狀,秦硯想到他的潔癖:“抱歉,如果你不需要——”
他的話沒說完。
傅嶽庭感覺到他的手同時鬆開,忙用力一夾!
秦硯:“……”
傅嶽庭做完動作才回過神,額頭一陣發熱,幾乎要冒汗出來:“需要。”
話落,他僵著上半身往一旁踉蹌一步,一舉一動帶著生疏的做作,乾巴巴地補充,“剛才差點摔倒,幸好有你在。”
秦硯沒有注意到他的做作,隻在他踉蹌時把人扶穩。
傅嶽庭在小小的慌亂中抓住了秦硯的手。
秦硯轉臉看他,見他神情不變,不像是有潔癖或是不願意肢體接觸的模樣,才反手握住他,走向客廳。
到了地方,眾人看到傅嶽庭被攙扶著過來,都是一愣。
傅英哲忍不住問:“大哥這是怎麼了?”
傅嶽庭看他一眼,薄唇輕啟:“頭疼。”
傅英哲:“……”
頭疼又不是腳疼,乾嘛還要人扶呢?
其餘人也是滿腹疑惑。
喝醉也不是中毒,都睡了整整一夜,怎麼頭疼還這麼嚴重?
傅博宏也皺起眉頭:“到現在還頭疼,昨天的酒是不是有問題?劉方,去查一下。”
管家應是,隨即轉身離開。
傅嶽庭麵色不變,和秦硯一起走到沙發前坐下。
結果沒過一秒,秦硯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看了一眼,是宋景明,他跟周圍幾人打過招呼,轉身往門外走去。
剛接起電話,宋景明問:“大忙人,在哪兒呢?”
“傅宅。”
宋景明:“……”
他反應了一陣,才問,“你昨晚直接在傅宅住下了?”
“嗯。”
宋景明在通話另一端嘟囔了幾句“靠你到底和傅嶽庭什麼關係啊”“還說你和傅嶽庭不熟”之類的話,又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秦硯抬腕看表:“兩三個小時。”
從傅宅到市區是一段不短的距離,宋景明也明白:“行,我就是跟你說一句,今天晚上咱們的虛擬偶像會在一個頒獎典禮上亮相,你來鎮個場?”
秦硯沒有立刻給他答案,轉而道:“景明,這個項目不需要你這麼事無巨細去盯。”
宋景明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不要本末倒置。”
宋景明還是沉默。
秦硯說:“回公司再聊。”
宋景明“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秦硯收回手機,正要往回走,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說話聲。
女聲說:“你說,大哥突然讓英傑進公司是什麼意思?”
男聲說:“你覺得呢?”
女聲說:“老爺子身體越來越不行了,公司,不都想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