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嶽庭一句話,讓醫生護士們開始忙前忙後。
病床從病房推出去,過了許久再推回來,一直膽戰心驚等在門邊的助理一個箭步就衝了進去。
“傅總!”
他竄到病床邊,定睛一看,晴天霹靂,“傅總,您的腿!!”
秦硯在他身後,聽到他語氣不對,也加快腳走了過來。
這時病床已經被推回原位,傅嶽庭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西裝換成了醫院特備的病服,藍白相間,顯得他有些虛弱,但這還並不是最引人注目的,真正讓助理喊出聲的,是他褲管下被包成木乃伊似的右腿。
見狀,秦硯腳下微頓。
剛才那一摔,竟然這麼嚴重。
他蹙眉走到床尾,問站在一旁的醫生:“傅總的傷怎麼樣?”
醫生:“……”
他看向傅嶽庭,對上那雙冷淡的眸子,又趕緊轉回臉,對秦硯說,“傅總背部有大片瘀傷,手肘和左腿都有輕微擦傷,不算嚴重,除了……這條腿。”
秦硯追問:“這條腿怎麼了?”
醫生:“……斷了。”
他從醫半輩子了,把壞腿治成好腿的經驗豐富,可把好腿治成壞腿,確實還需要再多曆練,說話也底氣不足,“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段時間,傅總需要靜養,我稍後會把注意事項列出來,你們先聊。”
話落趕緊溜了。
秦硯想了想,和他一起走向門外,多問了幾句。
留在床邊的助理情緒跌宕。
在聽到“斷了”這兩個字時,他的心情就如墜深淵。
他已經忍不住想,作為罪魁禍首的自己,究竟需要承受多麼嚴重的後果。
“傅總……”
“今天辛苦你了。”傅嶽庭道,“沒事就回去吧。”
什麼?!
助理睜大眼睛。
他沒有聽錯嗎?
這是他那魔鬼一般冷酷無情的老板說出的話嗎??
傅嶽庭看向他:“怎麼,你還有事?”
語氣冷冽,眸光淩厲。
助理頭皮發麻,但心裡舒坦多了:“沒事!”
沒錯,是老板沒錯。
可留下這兩個人獨處一室……
有道是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這兩人剛碰上就直接進了醫院,要是沒人拉架那還了得。
畢竟目前的情形,是老板吃虧啊!
想到這一點,助理地下碰頭似的問:“傅總,您真的不需要我留下?”
傅嶽庭又看他一眼。
助理:“……我走!我馬上就走!”
秦硯剛從門外回來就聽到他在說話:“章助理要走?”
助理嘴角一抽。
不是他要走,是君要臣走,臣不得不走。
但給他十個膽子,他也是不敢拆傅嶽庭的台的:“是啊……”說完再留下一句“秦總留步”就匆匆離開。
秦硯目送他拐出門外,才看向傅嶽庭:“你怎麼樣?”
傅嶽庭不自然地避開他的視線:“我很好。”
秦硯說:“我問了醫生,他說暫時還不能確定你什麼時候能出院。”
說到這,他不由想起前兩天。
隻是喝醉酒,傅嶽庭就病了這麼久,這麼虛弱的體質,現在摔斷了腿,不知道要休養多久才能痊愈。
加上這次,事情又湊巧和他脫不了乾係。
秦硯忍不住暗歎一句:“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傅嶽庭倏地坐起身。
緊接著想到腿還斷著,他僵著臉又躺了回去,才道:“是我不小心才對,好在你沒有受傷。”
聞言,秦硯看向傅嶽庭。
今天一整天,公司和傅氏的合作一切如常。
傅嶽庭沒有因為簡雪的事向公司施壓,那些擔心,現在看來都是多餘的。
在這種情況下,傅嶽庭在摔倒之前還最先考慮彆人的安危,甚至自己進了醫院,仍然慶幸旁人沒有受傷。
不得不說,秦硯非常意外。
這和他印象中、宋景明口中、傳言中的傅嶽庭,相去甚遠。
這段時間以來,他和傅嶽庭因緣巧合突然有了來往,經過相處,他也發現傅嶽庭的性格並沒有那麼不近人情,反而很好相處。
在這張看似冷漠的麵孔下,有著一顆樂於助人的心。
不過越是這樣,秦硯越是不能任由他一個人躺在醫院裡。
傅嶽庭卻終於在他的視線中彆開了臉:“你看什麼?”
秦硯回過神:“你的腿斷了,需要有人陪護,我今晚留下,在護工過來之前,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可以告訴我。”
傅嶽庭不動聲色:“你今晚留下?這樣太麻煩你了,還是回去吧。”
秦硯笑道:“沒關係。”
話落,他話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電鈴聲。
是韓峰。
秦硯對傅嶽庭頷首示意,接起電話往門外走去。
傅嶽庭看著他的背影,唇角悄然翹起,然而沒多久,又有人從門外進來。
醫生帶著人進來,走到病房床尾,才介紹說:“傅總,這是小李,這段時間負責照顧您的生活起居,和……呃,您的複健運動。”
傅嶽庭唇邊的弧度在看到兩人後緩緩拉平,他說:“醫院最近沒有護工。”
“啊?”醫生一臉茫然,“小李就是——”
說到一半,他福靈心至,突然記起了不久前的對話。
大股東說腿斷了,腿就是斷了。
大股東說沒護工,那就是沒了。
反正傅總這條斷腿,確實也用不著護工。
醫生隻好按下心底的吐槽**:“您說的是,最近醫院沒有護工了。”他又問,“傅總打算什麼時候出院?”
傅嶽庭反問:“依你看,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
那還不是立刻馬上在這個瞬間就能出院嗎?
您這一趟到底是在考驗醫院哪方麵的能力啊!!
醫生實在百思不得其解,委婉著說:“正常情況下,以您的體質,隻是斷了腿,幫您固定好後就可以出院了。”
傅嶽庭道:“我知道了。去忙吧。”
醫生又揣著莫名其妙和小李一起出了門。
秦硯在門口遇到他們,問了一句:“護工什麼時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