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
周圍亂哄哄一片。
除了司機,也有熱心圍觀群眾正在幫兩人打急救電話。
傅嶽庭幾乎耳鳴了。
他手腳並用爬到秦硯身旁跪地俯身,把秦硯從水中撈起來抱在懷裡,想做點什麼,又不敢亂動。
在他臉上凝結水珠滾滾落下,打在秦硯濕透前襟。
“你怎麼樣?”傅嶽庭抬手虛搭在秦硯肩膀,薄唇慘白,“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這個時候,腦後鈍痛愈發清晰,秦硯看著他,聽到聲音好像變得遙遠,模糊了視線雙眼也被雨水刺激,隻半睜著。
“彆睡!”傅嶽庭在渾濁積水裡摸索著秦硯手掌,緊緊握住,“看著我,不要睡!”
秦硯感覺到掌心裡鑽進他冰涼五根手指,終於開口:“我沒事。”
傅嶽庭目光卻一刻也不敢從他臉上移開,語氣帶著藏不住懇求:“救護車馬上就到,再堅持一會兒?”
秦硯說:“好。”
傅嶽庭沒有停下,用語言繼續勾回秦硯意識:“再堅持一會兒,等救護車趕到,我馬上聯係醫院派直升機過來,我絕不會讓你出事,你絕不會有事,所以你不準睡……”
一旁司機掛斷電話回來,聽到傅嶽庭話,不由腿腳更加酸軟。
張口就是直升機。
他這是撞到了什麼人……
即便在暴雨裡,傅嶽庭也聞到一股濃重酒氣正在靠近。
轉臉看到臉色酡紅司機,他漆黑眸光裡閃著懾人寒意:“如果他有半點閃失,我讓你拿命來償。”
聲音不大,語氣甚至不重,卻帶著讓人頭皮發麻冷酷。
聽出他話裡意思,司機雙腿一軟,跌跪下來:“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
雨聲遮蓋住兩人對話,但遮不住氣味擴散。
聞到司機身上酒氣,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
“怪不得闖紅燈,原來是酒駕!”
“剛才我親眼看見,他肯定超速了,連車燈都忘了開,這是喝了多少……”
“酒駕真害人不淺,你瞧,好好年輕人,就給撞成這個樣子,造孽啊!”
“就是,人都撞了,現在跪下有什麼用!”
傅嶽庭沒再理會司機,話落就回臉看向秦硯,卻一眼看到身上不小心蹭到血跡,薄唇倏地顫抖:“放心,你絕不會出事。”
他把這句話反複說了無數遍,除了安慰秦硯,他也需要這份意念定心。
他緊緊攥著手裡還沒來及還給秦硯指環。
堅硬質地在掌心裡立著,帶來尖銳刺痛抑製住顫抖,吊著他最後一絲理智。
秦硯在失去意識之前看出他慌亂,於是反手回握住他,再說一遍:“我沒事。”
聽到他聲音,傅嶽庭忽然說不出話來。
如果不是有昏沉雨幕遮擋,他不知道要怎樣在秦硯麵前繼續掩藏自己滾燙眼眶:“對不起……”
傅嶽庭垂眸,嗓音沙啞得厲害:“對不起,都是我錯。”
是他不該在早上勸秦硯出門。
也不該沒有看清路況就折身回來。
如果早知是這樣,他寧願沒有在c市偶遇秦硯,就不會邀請秦硯到這裡來。
秦硯看著他,忽然緊了緊手上力道。
傅嶽庭下意識抬眼看他。
“和你沒有關係。”秦硯說,“你不需要自責。”
他還記得傅嶽庭從指縫間垂下戒指。
他也親眼見到傅嶽庭從地上撿起什麼。
傅嶽庭是在他都沒有察覺時候,幫他撿回了母親遺物,現在卻向他道歉。
秦硯看著傅嶽庭雙眼:“即便我真出事,也不是你錯。”
傅嶽庭心頭微緊。
可他開沒開口,遠處就傳來救護車鳴笛聲。
人群立刻爆開驚喜歡呼聲。
“終於來了!”
傅嶽庭隻看一眼,立刻低頭看向秦硯:“聽到了嗎?是救護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