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秦硯語氣裡的鬆動,傅嶽庭雙手猛地收緊。
他的呼吸陡然粗|重,停頓一秒,才說:“我想怎麼樣,你一直很清楚。”
秦硯按在他的後背,支撐著他的重量,聞言隻道:“你知道那不可能。”
“為什麼?”
傅嶽庭立刻拉開距離,看著秦硯的雙眼,“為什麼不可能?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沒有理由。”秦硯生硬地說,“你該回床上躺著了。”
傅嶽庭又抱住他,不肯動彈:“我不去。”
秦硯抬手把他扯開,又被他抱緊,反複幾次,終於歎了口氣:“彆鬨了。”
傅嶽庭悶聲說:“那你至少告訴我,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問這個做什麼?”秦硯沒聽出他這又在玩什麼花樣。
“你根本沒考慮過這件事,是嗎?”傅嶽庭說,“既然是這樣,在考慮結婚之前,你考慮一下我吧?”
秦硯乾脆直言道:“不必了,我對你沒感覺。”
傅嶽庭頓了頓,突然又緩緩拉開距離。
感覺到他環抱的力道也放鬆下來,秦硯以為他總算學會放棄,正要開口,就被他捧住了臉。
“你——”
沒等秦硯反問,傅嶽庭傾身在他唇上飛快印下一記親吻。
這一次,柔軟的觸感一觸即分,
秦硯還沒來得及反應,傅嶽庭已經退回原位。
他假裝鎮定,麵不改色:“惡心嗎?”
看著他若無其事的神情,秦硯心底一股無名火起:“傅嶽庭!”
聽到他的語氣,傅嶽庭剛被打過一拳的側臉還隱隱作痛,馬上接口:“如果你不覺得惡心,說明你也可以接受我。”
聞言,秦硯皺眉:“不要偷換概念。”
傅嶽庭眼底頓時湧上驚喜:“這麼說,你真的不覺得惡心?”
“什麼?”
傅嶽庭牢牢盯住他的眼神,不想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又道:“昨晚我未經允許就吻了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可你今天沒有扔下我一個人,而是留在醫院陪我。”
這一刻,秦硯剛有苗頭的火氣被轉瞬澆滅。
他看著傅嶽庭,眸光深邃,淡聲說:“這麼看來,我不該留在醫院。”
“當然不是!”傅嶽庭垂下手抓住他的手腕,目光一錯不錯,和他對視著,“秦硯,給我一個機會,就當試一試,好嗎?”
秦硯複又沉默。
他的情緒從昨晚至今被傅嶽庭挑動起太多次,他認為是該到此為止了:“夠了。”
話落,他單手環抱住傅嶽庭的腰身,強行把人帶到床邊坐下。
傅嶽庭卻又抬手抓住他:“試試吧?”
秦硯正要掙開。
傅嶽庭及時察覺,改口說:“我要去衛生間。”
秦硯動作停住。
傅嶽庭已經起身,接著腳下虛浮,仿佛站不穩似的,靠在秦硯手臂。
秦硯:“……”
他隻能說,“站好。”
“身上好疼……”傅嶽庭愈發沒有力氣,“站不好。”
秦硯說:“那你先坐下,我去推輪椅過來。”
傅嶽庭於是站直一分:“不用輪椅,現在好一點了。”
秦硯看著他。
傅嶽庭移開視線,很沒有底氣地補充一句:“幾步路而已,沒必要用輪椅……”
秦硯沒再開口,扶起他走向衛生間。
進門後,傅嶽庭站在水池邊,洗漱前又轉向秦硯:“我訂了早餐,一會兒一起吃?”
秦硯聽出他問這句話的意思,頓了頓,才說:“好。”
傅嶽庭微抿的薄唇才稍稍放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秦硯看了一眼,是傅嶽庭的管家。
“秦先生,請問先生在嗎?”
秦硯說:“這裡。”
管家手裡拿著傅嶽庭的手機,進門後就快步過來。
見狀,秦硯讓開位置,留他和傅嶽庭彙報工作,轉身去了休息室。
過去這麼久,窗外天色漸漸發白,已經亮了。
秦硯看到時間,想了想,也掏出手機,給辛曼去了一通電話。
聽說他今天又不來上班,辛曼表示理解。
她最近也慢慢習慣了以前工作狂一般的老板時不時的缺勤。
說完正事,秦硯聽到有新通話打進來,對她交代幾句,先掛斷了。
新來電是韓峰。
電話剛接通,他的聲音就傳來:“秦硯啊,嶽庭還住在以前的病房嗎?我到樓下啦!”
秦硯說:“對。”
韓峰說:“這個點兒,你們還沒吃飯吧,正好我煮了粥帶過來——等等,進電梯了,不跟你說了啊。”
通話結束。
秦硯收起手機時,管家也從病房裡出來,他把東西交還給傅嶽庭後,正要離開。
可能是還有事要辦,見到秦硯,他隻停下打聲招呼,就繼續轉身走向門口。
他走後沒多久,韓峰從門外進來。
“嶽庭呢?”韓峰提著保溫桶,直衝病房去了,見床上空空如也,才回頭問秦硯,“怎麼沒在?”
秦硯說:“在洗漱。”
韓峰恍然,先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又問:“你昨晚累壞了吧,餓不餓?”
秦硯說:“還好。”
說完,聽到衛生間有動靜,他轉腳過去,把傅嶽庭扶出來。
傅嶽庭半倚半靠,半瘸半拐。
如果不是昨晚聽醫生說過他的病情,秦硯還以為他雙腿也得了潰瘍。
“你站好。”
傅嶽庭耳朵裡想必也傳染了一點病根,低著頭裝聾作啞。
秦硯隻好半摟著他回到床邊。
韓峰被嚇了一跳:“怎麼病得這麼嚴重?”
傅嶽庭這才看到他,下意識收回手,站直起來:“韓叔來了。”
秦硯的聲音從身旁傳來:“病好了?”
傅嶽庭脊背微微僵直,沉聲說:“時好時壞。”
韓峰沒聽到兩人的對話,忙讓他坐下,然後升起床頭讓他半躺,之後打開保溫桶,從裡麵盛粥出來:“我早上三點就起來熬的,裡麵放了山藥跟瘦肉末,放心,肯定養胃!”
桶蓋一打開,米粥的熱氣蒸騰起來,冒出陣陣香味。
秦硯隨手把小桌板拉到傅嶽庭麵前。
韓峰正好把粥放下,又拿了把勺子遞給傅嶽庭:“用這個吧,方便。”
“謝謝。”
傅嶽庭抬手正要接過,韓峰驚呼一聲:“你的手!”
秦硯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傅嶽庭右手的大半手掌都遍布著細碎的劃痕,一夜過去,有一部分已經結痂,但看起來還是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