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鴻遠“唰”的一下瞪大眼睛,!
他的眉毛濃黑,這會兒眼睛又瞪得圓不出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表情滑稽的狗子一樣。
饒是邱玉嬋心裡做好了要利用他的打算,這會兒也不免被這種即視感給稍稍震住了。
如果不是身旁道德綁架的話不斷響起,邱玉嬋可能也不會那麼暴躁。
她一如既往地將旁邊那兩個家夥的唱作俱佳的表演無視,隻是托腮半蹲到盧鴻遠的身側,“喂,剛剛那兩個人說你的話,你都聽見了?”
“什麼?”盧鴻遠先是反應正常地一愣,然後眼珠子一轉,那股子求生欲超強的小聰明勁兒就上來了。
他舔了舔自己因為緊張和恐懼而略微變得有些乾澀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那一句嗎?”
——你瞧,這不是挺會審時度勢的嗎?
邱玉嬋對盧鴻遠的性格不做評價,但是麵上,她卻故意裝作一副凶惡的樣子,“不是,是‘狗咬狗’的那一句。”
盧鴻遠登時就是一懵,什麼狗咬狗,你們不是一夥兒的嗎?
祝英台的話裡沒什麼前因後果,被恐懼攥住心神的盧鴻遠一時反應不過來,先後來救美的兩波英雄,竟然不是一個立場的。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兩個救著救著就把要救的美人兒撇到一邊兒去的惡人,怎麼可能跟那個後來的聖父是一夥兒的嘛!
不等盧鴻遠肚子裡的壞水兒冒泡,想跟梁山伯和祝英台聯合起來對付他們,邱玉嬋就語速飛快地承認道,“對,沒錯,就是這一句。所以現在——”
她用扇子抬起盧鴻遠的下巴,隨之轉向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方向,“給我上去咬他們!”
“哈!”盧鴻遠驚呆!
被罵做惡人的你們不是應該跟我同仇敵愾的嗎?上來就把我當做惡犬來用,這是幾個意思?
不給他抗拒或者是反應過來的機會,邱玉嬋轉動扇柄,將盧鴻遠的腦袋轉至馬文才的方向,他則配合地玩轉手上的弓箭。
漂亮精巧的角弓還沒在馬文才手上轉過一輪,盧鴻遠就非常自覺地跳了起來。
跳起來之後,他直奔梁山伯和祝英台,沒有回頭看過邱玉嬋和馬文才一眼。
梁山伯理所當然地認為,他這是受到脅迫,所以“棄暗投明”來了。
誰知道盧鴻遠剛一走近,就劈頭蓋臉地對著梁山伯身邊的祝英台一通罵,“我說我怎麼昏迷了都不得安寧,被不知道是從哪兒傳來的陣陣狗叫聲給吠清醒了,原來是你們倆來了啊。”
“盧鴻遠!”祝英台難以置信道,“你知不知道剛剛是誰救了你的命?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山伯說話!”
盧鴻遠:“……”不是,我這話主要針對的是你啊!
不過也沒差就是了,所以盧鴻遠並不打算辯解,隻是雙手叉腰、強詞奪理道,“救命?我見誰救了我的命!
倒是剛剛我摔著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往我這兒倒了一塊大石頭!
看見沒,看見少爺額頭上的這個腫包沒有?這就是那個惡徒丟下的罪證,一會兒我就帶著它告官去!”
“你這個人,怎麼強詞奪理、惡人先告狀的?要不是山伯他把石桌推倒,你就要被真正的惡徒就箭射穿腦袋了好不好?”
“那我腦袋它現在穿了嗎?穿了嗎?沒有!可是它腫了!”而且小爺隻要敢多逼逼一句有的沒的,一會兒它可能真的就要穿了!
邱玉嬋先是抱著手臂欣賞了一下眼下真·狗咬狗的格局,然後才在馬文才促狹又無奈的眼神走到了那個剛剛被救下的、想走又不敢走的姑娘麵前,“趁現在有了兩個更能吸引住那個惡人注意力的人,你還是快點走吧。”
英雄救美最難解決的遺留問題就是——他們無法確保自己走後,惡人會不會把被教訓的怒火發泄到無辜的美人兒頭上。
現實可不是江湖話本,哪來的那麼多以身相許?
敢當街欺負人的,不是腦子缺根筋,就是家裡有權有勢,更多的還是二者合一。
除非救美的人能夠一直拉住惡人的仇恨,不然漂亮但是缺乏強勢背景的美人非但保不住自己,說不定還要連累家人。
邱玉嬋本來是想自己上的,把盧鴻遠的仇恨牢牢地拉在自己的身上——反正她債多了不愁。
可是現在,祝英台來了。
從小到大,邱玉嬋還沒見過能比這家夥更拉仇恨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