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這樣想,麵上卻不敢表露出來,王夫人還想說兩句,就遭賈政訓了:“大哥自然會為咱府上著想,你這婦人議論這些做什麼?還不回去把東西收拾好,把院子交換過來。”
“……”提到這個,王夫人臉色更難看,“都住習慣了,真要換?”
這回不用賈政說,史太君就罵了她。
“你這蠢婦還計較這些做什麼?不就是個院子!”
“四阿哥沒準還會登門,你以為陽奉陰違會有好下場?”
“若是因為你讓老二丟了官帽,我……”
分明是老大造的孽,挨罵的竟然是她,王夫人心裡憋著口氣,卻隻能隱忍不發,不等史太君說出更難堪的話,她恭敬的答複說:“我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史太君被鴛鴦扶去休息,王夫人和薛姨媽一道走的,寶釵與寶玉同行,多虧了她,關鍵時刻攔了賈寶玉好幾回,否則還要出事。至於黛玉,她給王熙鳳打了個招呼就回房去歇著了,不願摻和榮國府的家事。
作為純粹的旁觀者,今兒個這出,林黛玉看得清楚明白。
大舅老爺的確像父親說的那樣,是個有成算的。
能吃虧,卻有底線。
外祖母說院子是他主動讓出來的,想要這樣脫罪,他沒有反駁,隻是添油加醋了幾句讓大家一道承擔責任罷了。這是四兩撥千斤之計,能夠雲淡風輕的將所有問題都處理好,不嗔,不怒,不怨,是需要本事的。
所有人都在回想今日發生的事,大房喜,二房憂。
身處於漩渦中心的賈赦卻沒把這當回事,同開彆館撈錢這種人生大業相比,四爺鬨得這出簡直不痛不癢。三人各據一方,坐下喝茶,賈璉則站在父親身後,聽他們說話。
胤禛和賈赦都耐得住,最先開口的是性急的胤俄,他饒有興味的看著胤禛,道:“四哥同賈大老爺還有淵源?怎麼沒聽說過。”
“十弟會到榮國府來,我也沒想到。”
“四哥是怎麼認識他的?”
“做兄長的應當謙讓,十弟先請。”
嘚!簡直是鋸嘴葫蘆,問什麼都不說。
胤俄懶得和老四磨蹭下去,他扭頭看著賈赦,嘿嘿笑道:“上回爺說了要登門拜訪,這就來了。”
“十阿哥大駕,陋室蓬蓽生輝。”
“你文縐縐乾啥?”
“在下是斯文人,說的是斯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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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俄已經出離憤怒了。
這兩人是約好的吧,說話都是一個調調,聽著彆扭得很。
他忍了又忍才沒拍桌子放狠話,氣哼哼的對老四說:“我前陣子偶遇賈大老爺,被他看相的本事折服,今兒個是來求大師指明路的……不過,凡是有先有後,四哥先一步,理應在前。”
又沒啥見不得人的,說就說。
“南下途中同恩候閒聊,覺得他頗有見解,特來吃茶論理。”
“月末是我生辰,順便遞個帖子。”
胤禛從袖子裡摸出一張正紅色的帖子,讓蘇培盛呈給賈赦,這一連串動作和諧又自然。賈赦接過之後連受寵若驚的表情也沒有,他點點頭,“四爺親邀,在下自當備薄禮前去道賀,”說著,他看了看站在身後的賈璉,“可允我帶犬子?”
“恩候有驚世之才,令郎自不會差,對大能者,爺十分歡迎。”
……qaq。
這幾句話險些把賈璉逼哭。
彆鬨了,什麼大能者,當心把牛皮吹破了。
能去四阿哥府吃席是無上的光榮,不過,萬一他當場現形,暴露了自己沒文化,丟臉還是次要的,會不會讓父親失望?
老四和老十親自登門都是為了聽他說命理。
考慮到即將開張的彆院,賈赦心一橫,拒絕了他們:“近日來,我忙著造彆院風水,精力實在不夠用,恐怕不能給二位爺滿意的答案。不若等彆院開了,那邊環境清幽,是個吃茶聊人生的好地方。”
那凶宅連著坑了三家人,搞到現在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當然“清幽”了!
讓兩位阿哥過去,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賈璉預估過父親可能選擇的宣傳手段。
是讓已經被洗腦的黃老爺臨走之前幫他吹噓?
還是請那些窮得叮當響還想撐門麵的讀書人打頭陣。隻要能贏過對手,茶水和點心都免費,就算輸了,也就是十文錢那麼大的事,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白吃白喝誰不樂意?
他想了很多法子,唯獨沒料到父親會拿兩位阿哥開刀。想來也是,若他們都不畏凶宅之名,進去吃茶。彆說那些想要拍馬屁卻不得其法的,就算是一般人也會跟風湊趣。
四爺立刻就聽懂了賈赦的意思,也不拆穿,而是問他彆院建在哪裡。
聽到賈赦報出來的那串地名之後,胤禛和胤俄還沒什麼反應,蘇培盛臉色變了幾變,臥槽啊,貪圖便宜買下凶宅改建彆院又擔心沒客人來,就吊兩位阿哥的胃口讓他們帶著人上門。
算盤打得真好。
這絕對不能忍,憋了半天的蘇公公終於開口了:“爺,這是京城那個誰住進去誰就傾家蕩產的倒黴宅子,您可千萬不能去啊。”
說的什麼呢?
壞人生意遭天譴啊。
賈赦瞥了蘇培盛一眼:“這位公公你不懂就彆亂說,有句話叫同人不同命,那宅子雖然沒動,裡頭的風水我都改了,絕對是聚人氣招財進寶,大吉大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