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1 / 2)

神棍賈赦 南島櫻桃 16227 字 9個月前

簡單的說,就是有個富商找上門來說他婆娘死了找天師出山,價錢好商量,隻要能找到個風水極旺的地方下葬。這是因邢夫人的死開辟出的新業務,這之前,京城百姓片麵的將賈赦的能力局限在看相、測字、占卜以及看宅邸風水上。勿怪他們會這樣想,世人對玄門不了解,能夠理解消化的就隻有大老爺刻意展示的那部分。邢夫人死後的七日內,他們才算是大開眼界,先是做法讓她肉身不壞,又親自看地下葬。起初被請去給邢氏看風水的那位先生就站出來說了,“老夫在看地這行也算小有名氣,不說功德,乾了半輩子幸無差錯,與賈天師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隻要同算命、風水、辟邪……這些牽扯上,騙子那是多如狗。這位已經算是有點本事的,不說選的地多好,至少不會胡說八道坑人,在京城附近要找到有山有水氣勢極旺的地方實在太難,不能說他本事太差,還是環境所限。

他為什麼會答應替邢夫人看地?

就是自詡有三分本事,覺得賈恩候就是個外行,難道能比自己優秀?

事實給了他一耳光,險些沒把臉打腫了,風水這一行果真是一通百通的,他之於賈恩候就像是米粒之光與日月爭輝,慚愧啊,慚愧。

這位號稱是業內泰山北鬥級的人物都站出來了,吹捧賈恩候的就接踵而至,他們不是為了拍馬屁,也不是在做人情,是不得不這麼說。把賈恩候捧到製高點上,他們往後還有的混,你要是踩他,說他是垃圾是騙子,那麼……真正靠忽悠坑錢的自個兒算什麼?還想不想乾這一行了?都說賈恩候是個淡泊名利的,黑他的千千萬也沒見計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他不甘心受辱提出比試的要求,那才要命。

接受吧,擺明是坑自己。

不接吧,就倆字……嗬嗬。

自茅山道士鬨過之後,京城百姓對賈恩候的包容度簡直不能更高,誰要是說他不好,那行,你要是沒證據,說不出一二三四,那就是找死。已經冤枉過一回,重蹈覆轍多讓人傷心?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業內人士擺出了同樣的態度,扛著大旗為賈恩候鼓吹,說他功力多麼多麼的深厚,要是能請他看一塊地,不出三代,保準封侯拜相,就算是隨便指的地方,家財萬貫那是輕輕鬆鬆……聰明人稍微想想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過,世上蠢人多,相信這些說辭的還真不少,畢竟,賈恩候早就被吹上天,神仙化了。

說起來,天師府隻是死了個填房而已,一年之內不續弦已經是尊重了,賈恩候卻說過,除非真是出了大事,不得不出山,未來九個月他不接任何生意。如今是十二月中,邢夫人死了半年,之前等著看笑話等著賈恩候打臉的都相信他能做到,“真愛”論調在京城裡蔓延。事實上,邢氏剛死的時候,賈恩候又是做法事又是看地,為填房太太做那麼多事,就已經有人說他們是真愛了,那時許多人還不相信,怎麼說呢?也有可能是宣傳需要,賈天師本事的確大,貪財的程度也不輕,沒準就是嫌賺得少想開辟新業務了。

邢夫人死後七七四十九天,大老爺閉門不出;三個月,依然如此;半年,還是這樣……

說風涼話的都不見了蹤影,京城裡呈現一麵倒的趨勢,所有人都說賈恩候是重情重義的真男人,邢家那邊也再三表態,說自家姑娘沒白嫁,得如此夫婿,還有什麼可奢求?從神算到情聖,大老爺什麼也沒做,閉關進修半年,就成功轉型了。能什麼便宜都占,隻要價錢到了位啥都好談的人半年不接任何生意,無分文進賬……邢夫人也是奇女子。

過去半年想請大老爺出山的不少,派人上門去說了兩回,價錢已經說得很高,彆說答應,就連要鬆口的跡象也沒有,這樣幾次之後,去天師府的就少了。看相測字的倒是不急,隻要不是搞不好就要喪命,他們完全可以等賈恩候出孝。真正糾結的還是那些家裡頭死了人的,與自己關係越近越憂心。

活得好不如埋得好。

要是能找個好地方下葬,整個家族都要沾光,三代之內就飛黃騰達,誰不想?

以前吧,隻有孝子才會想著給過世的老人選個風水寶地下葬,讓他們在地底下安心,白眼狼隻會惦記家產,如今不同了,京城已經有了新風尚,甭管是什麼背景什麼出身什麼人品……他們都盼著能夠說動賈恩候幫忙看地。沒聽業內人士說?隻要墳地的風水夠好,很短時間就能應驗,吃喝不愁,日子越過越好。

誰不想封侯拜相?

誰不想坐擁萬貫家財?

京城裡鬨得沸沸揚揚的,孝子們還算淡定,他們抱著順其自然的想法,要是家中有人去了,自然要到天師府求一求,若沒有,也不可強求。至於那些眼中隻有權勢與名利的人又是另一種想法,他們以前盼著老東西早死,順理成章的將金銀裝進自個兒衣兜。如今不同了,就算多活一天要費不少藥材,那也認了,就算要死也必須在賈恩候出孝之後,活著沒什麼貢獻,死了總要為家族服務!

邢夫人的死倒是帶出了一股風潮,京城裡猛的多了“孝子”,那些從前隻顧吃喝嫖/賭的,竟然隔三岔五請大夫上門去給家中老人診脈,生怕他們在四十二年四月以前斷了氣。

這些事,賈赦並不清楚,倒是賈璉和他媳婦王熙鳳,每日都會受到各種新情報。誰家為了讓老子娘多活幾天,放出話要請神醫;誰家為了保老頭子不死,全家茹素,吃齋念佛去了……賈璉跟著父親走動多了,對這些事情的接受度已經相當高,就連阿哥們見了父親的麵都是客客氣氣的,有事相求還得陪好話,說實在話,父親名氣越大,賈璉就越感慨,自己就是讀不進書,悟性太低,去年的時候父親就說過希望由他來繼承衣缽,誘惑的確大,說不心動是假的,虧得賈璉還有點良知,生怕自己弄不好壞了父親的名聲。

想來這個決定應該是正確的,父親看過他麵相之後就說了,什麼考科舉啊做學問都不適合自己,長得就是一臉撈錢的相。說起來,賈璉能堅定信心放手去乾,就是因為那番話,老爺子可是神算!他說的鐵定沒錯,自己能發財的。

王熙鳳倒是挺感慨的,她雖然知道公公本事大,也沒想到能到這地步,這筆皇帝的聖旨還有用,不用多說一句話,各家各戶都自覺孝敬爹娘去了,生怕老家夥少活一天,去年的時候若是有人告訴她,榮國府會分家,大房占好處,老爺子成為名滿天下的神算,得萬歲爺封賞,財源滾滾名利雙收……她鐵定會覺得對方是燒壞了腦子,就那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能改邪歸正?彆逗了。

“如今勢頭正盛,就這麼耗過去真真可惜,要我說,婆婆就是個填房而已,一年以內不再續弦就是給她體麵了,閉門不出是多此一舉。以咱們府上的聲威,不講究這些也沒所謂,誰敢說閒話?”內宅夫人就是這樣,頭發長見識短,賈璉翻著賬簿看了幾眼,然後抬起頭來,道,“父親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王熙鳳是個實在人,她皺了皺眉,問:“什麼道理?我聽說,世外高人沒這麼多規矩的。”

“……你這婦人懂什麼?”

嗬嗬,其實你也不懂吧,說啊,為毛不說?解釋啊混蛋。

王熙鳳瞅了自家相公一眼,也不廢話了,正如他說的,從去年到現在,老爺子做過許多決定,有很多都是讓人費解的,事實證明,他從未有判斷錯誤的時候。旁人不理解那是因為自身高度不夠,站到他那個位置上,很多東西就一目了然了。

二房兩口子前腳說完,就聽到家丁報告說,前頭來了個鬨事的,說是家中死了婆娘,找老爺看地,王熙鳳就來了精神頭,雖然邢夫人是填房,那也是正室,她死了,做子女的要守孝三年,期間禁忌頗多。本來,關上門外人也不會知道府上是怎樣,王熙鳳大可以我行我素做自個兒想做的事,有大老爺效法在前,她掂量過後,覺得還是慎重些好。

雖然礙事的邢夫人已經死了。

雖然自己全權接過天師府後院的管家權。

……

要是惹老爺子不快,或者傳出閒言碎語遭人詬病的話,指不定會出岔子。

抱著這樣的想法,王熙鳳的日子過得那個寡淡無味,聽說前麵來了這麼個人,她就樂了。彆看老爺子貪財,他原則是極強的,隻要放了話出去就絕對不會自打臉。半年前就說了,若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絕不隨便出山,人都死了找誰看地不是埋啊,又哭又嚎是什麼意思?想發財想瘋了?

王熙鳳轉了轉心思,就問:“公公怎麼說的?”

“……讓把人打發出去。”

“那打發了?”

“對方死活不走,說老爺沒有良知,見死不救。”

“不是說已經斷氣了等著看地下葬?怎麼就扯上見死不救了?”

“回奶奶話,奴才不知,您看是不是親自走一趟?門房已經有點穩不住了,瞧熱鬨的忒多。”

等的就是這句話,王熙鳳給了對方一個“懂事”的眼神,然後就拉著賈璉要到前麵去,想看看誰那麼大膽子敢在天師府鬨事。賈璉還不明白自家婆娘是什麼氣性?也不廢話,就跟著去了,憋了半年已經很不容易,讓她去瞧瞧也好,省得日子過得太寡淡就想著要鬨點事。兩人出去的時候就聽到王善寶在說話,想打發那富商離開,對方怎麼也不走,他已經度過了譴責賈恩候的階段,開始追憶過去了。

“我那婆娘長得雖不好看,卻是好女人,這麼多年,我在外麵打拚生意,她將後院打理得好好的,有時候忙不過來甚至不惜拋頭露麵……我們是共患難的貧賤夫妻,好不容易將生意做大了,還沒享幾天清福她就臥病在床,請來的大夫都說救不了,人就擺在家中,隻等看地發喪,賈天師行行好,給我婆娘看個福地,讓她走得安心!”

……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賈璉和王熙鳳站在院子裡聽了一會兒,雖然有做戲的成分,倒也夾雜了幾分真情實意,想來沒到泯滅良知的地步。許多人家都是如此,家中清貧的時候,夫妻兩人扶持著走過來,一起打拚家業,等生意做起來,日子過好了,男人就不安分了。

從節儉持家到吃喝嫖/賭樣樣都來,不是男人變了,而是釋放了壓抑的本性。人性裡頭都帶著極重的享樂成分,有好吃好喝能享受的時候為何要折騰自己?你說也有潔身自好的?那裡頭有七成都是條件不允許,因為各方麵的約束不能放縱。

沒錢是最大眾的理由。

當官的不敢做得太過,恐怕掉烏紗。

做皇子的不敢過淫/亂日子,生怕被康熙揪住,臭罵一頓那是輕的,要是降爵,抑或徹底喪失爭奪儲君之位的可能,那才鬨心。雖然阿哥們心裡都有數,能拚一拚的很少,做人嘛,不能徹底失去希望,指不定就有逆轉的一天。過去的經驗告訴他們,得勢不一定起運,不到最後一刻,誰都有機會。

……

鬨上門的這人鐵定有私心,本來說,賈恩候認錢不認人,要是出身高貴一些請動他的幾率更高,自從鮮味樓的掌櫃得了他的指點,破除煞氣,令兒子成功中舉之後,更多的人就懷揣上希望,一般來說賈恩候的確是看背景以及財力下菜,總歸還有破例的時候,鮮味樓的掌櫃親自傳授了經驗,說賈天師實際是很容易感動的人,你怎麼煽情怎麼說,要是全家死絕隻剩一人那種尤其容易成功,人嘛,都會有同情弱者之心。

這富商就是吸取了經驗,他婆娘病危,能想的法子都想了,怎麼也救不了命,拖了幾天就撒手人寰,靈堂已經擺了幾天,因為是臘月,天冷,遺體並沒有出現腐爛,也就是皮膚顏色變了,彆的還算好,普通人家擺七天已經很隆重,他府上法事都做了四天,迫在眉睫的事就是請人看地,得知墳地風水對家族運勢影響如此之大,他還敢隨便折騰?即便知道賈恩候放過話說孝期不出山,這廝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他首先說明自己過來的緣由,然後就說價錢什麼都好商量,絕對不會讓天師吃虧……將這些信息傳達到,對方竟然還不妥協,思來想去就隻能紅臉白臉一起唱,又哭又鬨再加一番譴責,然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所有人都看著王善寶,等他給個說法,作為焦點人物,天師府大管家表示很為難,老爺的原則其實也沒那麼強,他方才已經掐指算過,在這種情況下依然拒絕,隻能說明這單生意真的不能接。

專業的東西他不懂,王善寶也知道,要是開了這個先例,接下來幾個月就麻煩了,人人都能想出理由鬨上門來。

死了婆娘你就感動,死了老娘就不行是吧?

這也太不公平。

你說錢?

給啊,都給,兩倍三倍都行。

要是鬨到這份上,孝期也就可以提前結束了,這是王善寶的想法,他深深的明白,就算很艱難,也不能妥協,王善寶琢磨著說點什麼,還沒開口就聽到後麵有腳步聲傳來,轉頭一看,能做主的人來了,“奴才給二爺二奶奶請安。”

“吵吵鬨鬨的,這是怎麼回事?不知道如今是什麼日子?你這管事倒是越做越回去了。”賈璉和王熙鳳穿著孝服,看著有些憔悴,神色頗為凝重,一過來,他就訓了王善寶一頓,府上大管家愣了愣,然後就明白了,他跪下說,“二爺息怒,是這位非要請老爺出山,奴才實屬無奈。”

賈璉順著王善寶手指的方向看去,將那人上下打量一番,“怎麼回事?”

“他家夫人去了,想讓老爺幫忙看地。”

“京城那麼多先生,都不做事了?偏要找我父親?”

“……”尼瑪這問題也太犀利,要怎麼回答?彆的先生能有賈恩候給力?

他想說讓彆人看了我婆娘在底下睡不安穩,這話也不對啊,過去這些年,哪年不死一批人?尤其到冬天,多少老東西熬不過去,賈恩候從未給彆家看過地,都好好過來了,怎麼就非他不可?人家還在孝期你也不放過。

賈璉簡單一句話,憋得對方不知怎麼接,他想了又想終於拿了個說法出來:“從前我忙著生意上的事,忽略了婆娘,如今想來真是後悔得緊,人都死了想要彌補也不可能,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請最好的先生幫她看地,讓她能走得安心。”

說得還真像那麼回事,賈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扭過頭去,“王管家你說,父親到底是怎麼個意思?”賈璉問話王善寶敢不回答?他頓了頓,就如實說:“老爺掐指算過以後就讓奴才出來把人打發走。”

掐指算過就說明他已經了解情況了,不鬆口又是為何?

難不成這裡頭還有隱情?

有句話叫,你是什麼人,你眼裡的世界就是怎樣。老百姓們最近聽了太多閒言碎語,他們想著,莫不是那女人死得蹊蹺?難不成是這人麵獸心的想旺運勢,所以把人搞死了。

求上門來的那富商倒沒想到這個,他整日與金銀打交道,第一反應就是賈恩候算來算去覺得他摳門,擔心回報不夠這才拒絕勞神,他正要提高價碼,前來圍觀的百姓就說,讓天師出來說個明白,彆繼續折騰了。

賈璉還在琢磨,王熙鳳一抬頭就看到一輛眼熟到極點的馬車,趕車的那人不是本家那邊的馬夫?她就伸手扯了賈璉的袖子一把,說:“二爺您看那邊。”賈璉一轉頭,正好瞧見車簾掀開,從裡頭探出個頭來,是伺候老太太的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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