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上,根本不可能。
時寅死定了。
根本不可能會再好起來。
當時那兩聲槍響幾乎就在他的耳邊炸響,他可以說是見證了自己的兒子死亡的那一刻。
養了十六年的兒子。
細心妥帖的精心養大,結果被帶回來連見一麵、喊對方一聲住手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死了!
槍聲響起的瞬間,他瞬間隻覺得胸口一疼,一口腥甜從喉嚨裡湧了出來,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病房裡。
身邊坐著時珺一個人。
時寅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想要掙紮起來。
時珺語氣涼涼地道:“不用動了,醫生說你中風,半身癱瘓,動不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
醫生說他情緒太大,再加上本身就有老年病,在這樣一激,就中風癱瘓了。
這下好了,公司沒了不說,還沒人照顧了。
老了老了,算計了一輩子,最後落了這麼一個結局。
原本想著的那些,看重的那些子嗣、繼承,如今統統都瞬間成了雲煙。
躺在床上的是時寅這會兒想起了一切,情緒當即激動了起來,隻可惜身體不聽使喚,半身癱瘓甚至導致他連說話都困難,“是……是你……都是你……”
一邊說,一邊流口水。
鬢邊更是白發叢生。
那樣子完全沒有往日時家家主的威嚴。
有的隻剩下蒼老和年邁。
不過時珺的眼裡並沒有絲毫的動搖,她始終居高臨下地坐在那裡,無動於衷地看著這個在時家叱吒風雲了一輩子的男人。
“醫生還說你不能太激動,否則到時候就會全身癱瘓。”她語氣冷淡地提醒。
躺在床上的時寅臉色一白,於是連忙想要克製住自己的情緒,但情緒哪裡是那麼好控製的。
不過一瞬之際就接連喪失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和自己心愛的女人,而幕後的黑手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心中的怒氣就如像是一把野火在他的胸口洶洶燃燒,怎麼也克製不住。
更何況時珺像是故意似的,竟然火上澆油地說了一聲,“對了,你那私生子和你的情人我會找個風水寶地,將他們安葬好。”
這一句話讓時寅的臉色立刻大變。
安葬?
他們果然……
當即大悲的情緒蔓延開來,他“嗯嗯嗯”地在床上又捶打又哭嚎。
他的兒子……
他精心培養了十六歲的兒子!
竟然、竟然就這麼沒了!
就這麼沒了!
那種絕望和痛苦就如同刀一樣淩遲著他的心臟。
但時珺卻似乎覺得還不夠的樣子,起身,走到他的床邊,繼續道:“等你死了,我就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躺在床上的時寅猛地抬頭,那一雙血紅的眼睛裡充滿著憤恨和殺意。
如果不是他現在半身癱瘓,或許他已經撲上去,和她共歸於儘了!
“賤……賤人……你這個賤人……”他斷斷續續地對時珺咬牙切齒地喊。
那困獸一般的低吼從氧氣罩裡傳出來,帶著濃濃的恨意。
但時珺恍若未聞,隻當看不見那雙恨不能殺死她的眼神,眉眼冷淡地道:“你當年其實還挺警覺的,如果不是你找江家,兩年前我就該坐在時家家主的位置上了。”
時寅的兒子是他最大的軟肋。
當年她找到這根軟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要下手,利用這對母子想要上位。
可沒想到自己最大的牌還沒有發出來,時寅就已經開始忌憚起她的能力,想要將她踢出時家。
這一措不及防的動手將她的計劃全都打亂了,以至於這件事就拖了兩年。
嘖,想想就有點可惜。
兩年的時間,她讓時寅多占了兩年家主的位置。
真是不爽。
此時,躺在那裡的時寅在聽完了她這話之後,心裡頭一驚。
兩年前?
她竟然兩年前就已經知道了時承的存在了?
這、這怎麼可能!
如果兩年前就知道的話,那也就意味著,時珺這把利刃懸在自己的頭頂懸了整整兩年。
兩年!
一想到這裡,一股寒意就從他的腳底心竄了起來,渾身的寒毛都逆了起來。
那種後怕感讓他渾身發冷了起來。
“你!你……”
他渾身在發抖,眼睛死死盯著時珺。
時珺卻隻說了一聲:“你好好休息,時氏就不用你費心了。”
時寅一聽,立刻就要掙紮著否認,“不……我不……不同意……我不……”
可惜,時珺已經走了出去。
門也被重新關上。
無論時寅怎麼喊,怎麼叫,都喚不回時珺。
時氏……
他的時氏……
時氏是他的,誰都不能搶走!
誰都不能!
當下他就忍不住想要掙紮了起來。
隻可惜他半身不能動彈,在床上扭動了好久,最終從床上滾了下去,連帶著把各種儀器也一並拖了下去,摔得亂七八糟。
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時寅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咽嗚地發出了一聲哀嚎。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這一切都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怎麼最終就會變成這樣呢!
如果早知道會是今天這個結局,他當年死都不會把這麼個煞星給接回家!
要是不接回來,他也不至於斷送了整個是回家,更是斷送了自己兒子的一條命!
兒子!
他養了那麼多年的兒子!
一想到時承去年節日見時那少年初長成的樣子,更想到自己這些年對他寄托於厚望的心……
情緒一個激動,隻覺得心臟疼得讓他有些開始喘不過氣來。
身旁的儀器在感受到了他身體異常反應時,第一時間發出了警報提醒。
很快,就有一連串的醫生快步朝著病房而去。
正在電梯門口等待著的時珺看著那些醫生神色匆忙地朝著時寅的那個病房而去,麵色波瀾不驚,沒有絲毫的起伏。
手下的人見了,下意識地朝著時珺看了一眼。
見她沒什麼反應也不敢隨便亂走動,就隻好發消息讓守在病房門外的人告訴他情況。
大約半分鐘之後,他就收到了。
看著上麵的回複,那名手下想了一下後,這才輕聲道:“他們說,人不行了。”
時珺對此沒有任何的意外。
是個正常人聽到她剛才那些話,都承受不住,更何況還是一個中風癱瘓,需要修身養性的人。
因此她毫不猶豫地道:“那就彆浪費醫療資源了。”
“叮——”
電梯這個時候到了。
門被緩緩打開。
時珺就這樣走了進去。
那名手下隨即拿出手機一邊吩咐,一邊跟著進了電梯。
門重新關上,電梯開始下降。
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數字,時珺隨即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人,於是問道:“陳夢呢?”
“她在隔壁樓。”手下的人說完之後,停頓了下,問:“您要去見嗎?”
時珺嗯了一聲。
身旁的手下當下明白了,時珺今天是打算一次性全都解決了。
因此,也不再多說什麼,帶著她就下了樓,朝著隔壁樓而去。
隨時一個醫院,但兩棟樓裡的病人卻截然不同。
而且這棟樓明顯出入要森嚴很多。
一踏進去,就能感覺到不太一樣的地方。
不像普通的住院部,人來人往,家屬看望。
這裡什麼人都沒有,走廊上空空蕩蕩的,極度安靜。
隻有時珺和她的手下兩個人的腳步聲“踏踏踏”回蕩在整個走廊上。
走廊上寫著禁止喧嘩。
整棟樓看上去格外的沉肅。
直到突然一聲尖叫打破了這一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