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房的布置熟悉嗎?”此時的時珺一步步地在病房裡走動,像是欣賞,也像是在打量。
陳夢被她的這冷不丁的一席話弄得有些沒反應過來。
時珺看她那副傻不愣登的樣子,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所以好心地提醒:“當年你就是把我母親送進了這樣一間病房裡,讓她受儘折磨,最後真的成了一個瘋子的。”
聽著這句話的陳夢下意識地朝著周圍看去。
白色的牆壁上有特殊材質的軟膠貼著,防止病人發病撞牆,病床也同樣做了特殊的處理,四個角都有軟膠的手銬,每一處都區彆於普通病房。
不知道為什麼,越看,越覺得一種陰森感從四麵八方湧現了過來。
那種不安和驚恐讓她的心裡隻覺得慌得不行。
正要開口,不想就在這個時候時珺突然間說了一聲:“你聽……”
陳夢想要說的話立刻卡在了嗓子眼,怔怔地看著時珺。
聽?
要聽什麼?
雖然不知道要聽什麼,但最終陳夢還是努力且仔細地聽著。
生怕漏掉什麼似的。
“有沒有聽到旁邊那些人的喊叫聲?”
時珺這話讓陳夢不由得更加仔細地去聆聽。
的確,隱隱約約間好像有人在喊叫。
而且不止一個。
隻是很快那些聲音就被壓下去了。
“當年我趕回來的時候,隔著門,就是聽到那些喊叫聲,一聲又一聲。”時珺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那是來自我母親的聲音。”
當年她緊趕慢趕地回來,結果就在門外聽到了那刺耳的聲音。
那尖銳的呼喊聲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以至於有時候在那種充滿消毒水味道的地方聽到喊叫聲,她總會停下腳步多留意兩眼。
似乎用這種方式來回憶,更是提醒自己那時候的無能。
導致母親的離世。
站在那裡的陳夢聽到她那番話後,即刻就心頭一跳,那種恐慌感像是漲潮的海水,將她的整顆心摁在了其中,以至於說話都結結巴巴了起來,“你……你想乾什麼?”
“不乾什麼,”時珺沒有什麼感情地扯了個笑,然後道:“就是讓你嘗一遍我母親當年嘗過的滋味,就可以了。”
陳夢當場臉色一白,腳下一軟,差點就此摔了下去,“不,不要!”
她才不要嘗那個滋味呢。
雖然不曾親眼看過,但是手下的人來彙報的時候,她多少還是知道的。
那個女人被硬生生地抓進去之後,先是被喂了精神類的藥物,藥物的副作用再加上治療藥物的副作用,不過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成功把她折磨成了一個瘋子。
一個瘋得連大小便都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的人。
她怎麼能成為這樣的人?
她可是時家的大夫人,陳家的大小姐啊!
她絕對不能、也不要成為這樣的人。
這要傳出去,她還有什麼臉去見人啊!
陳夢正打算再說些什麼,可時珺的下一句話卻如同一隻無形的手死死遏製住了她的喉嚨。
“我到現在都不會忘記,我把人帶回去後的某一天晚上,推開門,卻看見她從高空摔下去的那一幕。”
那一幕實在是太意外,也太慘烈。
她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的母親會做出這樣的反應,會用這樣激烈的方式終結自己的一生。
那一瞬間,她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是本能反應地想要伸手去抓。
但最終……
卻連母親的衣角都沒有觸碰到。
就這樣,她親眼見證了自己母親撲向黑夜,就此從她的生命中離去。
那幾天她根本不敢閉眼入睡。
因為每次閉眼,都會重複地想起那個畫麵。
好幾次半夜的時候她控製不住情緒,想要直接衝去時家把陳夢那個賤人給殺了。
可她也同樣在心裡知道,其實真正殺死自己母親的不是陳夢,而是自己。
一個無能的自己。
是她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母親,輕易的就讓陳夢的人把她帶走,造成了後來的那一切。
是她太過激進,在還沒有完全保護住母親的情況下,就迫不及待地將人從那個貧民窟一樣的地方給帶了出來。
最終,遭到了反噬。
母親的死亡是來自時家的警告。
警告她,彆太囂張了。
那是她這輩子犯得最大、也最致命的錯。
因此,她現在用時家所有人的命來填補。
陳夢,是最後一個。
時珺想到這裡,看向陳夢的目光就變得危險而又陰森了起來。
站在對麵的陳夢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她眼底情緒的變化,那是一種獵物即將被捕捉的感覺,那是死亡的預兆。
一想到這裡,她就有些撐不住了,哆哆嗦嗦地就開始解釋了起來,“那、那也不是我讓她跳的,當時我就是想讓她進去受受罪,我也沒想弄死她啊,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後來就自殺了,其實這和我沒什麼關係啊。”
陳夢努力地想要將這件事推脫個乾乾淨淨。
時珺哪裡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笑了下,“放心,我不會讓你跳下去的。”
這話多多少少讓陳夢心裡那根繃緊的弦鬆緩了下來。
但隨後時珺的一句話讓這根線直接就“啪嗒”一下,崩斷了。
“因為,那是解脫。”
時珺說著就轉身往門外走去。
站在那裡的陳夢愣了一下後,才猛地清醒過來。
跳樓是解脫的話,那麼……
她在這裡的日子才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