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番外(1 / 2)

團寵小鳳凰 李溫酒 8122 字 10個月前

宿離從未去多想,與玄聽日複一日過著在外人看來堪稱枯燥的生活。他熱愛鍛造,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經常可以一兩個月不與人講話,自從玄聽來了兵器庫,他在鍛造之餘也與玄聽主動說著話,這總會讓他偶爾想起幼年時在山林裡流浪的日子,小妖懼怕他,大妖不與他講話,一個人流浪了好些年,直到遇到驚鶴才結束孑然一身的生活。

“玄聽,我做過一個夢。”宿離靠在劍台邊,從乾坤袋裡拿出好些瓜果,與玄聽分著吃,“夢裡有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一直在與我說著話……”

他拿著一個瓜果塞進玄聽的嘴裡,“還喂我吃東西。”

玄聽嚼著果肉,回道:“那他一定是個好人。”

宿離偏頭笑著看他:“你這麼確定啊?”

玄聽稍稍一頓:“他是壞人嗎?”

宿離從幼年時便會斷斷續續做著複雜的夢,後來他長大知道那是與鳳凰涅槃有關的夢,所有的經曆皆有可能是他轉生帶來的記憶與傳承,但混亂記憶中,總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帶著他暢遊八荒,上山入海,去過很多地方。

他與驚鶴建立鳳凰神山後,偶爾會到人間走走,可夢裡那些地方卻找不到任何蹤跡,唯獨某次驚鶴外出歸來,與他說到一處秘境,他才明白物是人非,夢裡那些記憶隨著世間更迭,或成了遠古的秘境,又或埋藏於地底深海。

隨著年紀漸長,他做的夢也多起來。

夢裡模糊的記憶一片片地串聯起來,有些斷續的記憶有了後續,再後來他聽到冥冥之中的聲音,那聲音偶爾帶著笑,裹挾在層層風聲中為他講著風林山海,藏不住溫柔與縱容。後來他見到浪濤洶湧,麵前龍角隱隱晃過,龍踩在巨浪之上,身姿矯勇。

再後來風雨掠過,驚雷湧現,梧桐枯死,他小心翼翼收走了龍魂,仰頭見玄雷翻湧。

宿離明白了一件事,他的神魂裡藏著一道天地不知的龍魂,從此他向往各地秘境,讓鳳凰神山諸多妖修四處找尋,為了尋找記憶中枯死的梧桐樹,以及那底下自遠古的埋骨之地。

鑄劍亦鑄魂,融骨亦再生。

宿離回過神,看著麵前與記憶中越來越像的臉,笑了笑道:“他是好人,是養大我的人。”

玄聽不解:“是驚鶴嗎?”

宿離又塞了一個瓜果,笑道:“不是,你再猜猜?”

玄聽猜不出來,他將鳳凰神山內認識的人都念了一遍,可皆受到劍主的否認。

他明明聽說他家劍主自小孤苦,養大他的人是驚鶴,怎麼還有另一個人?

這個謎題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才解開,可年幼的玄聽的心裡卻記住了這麼一個人。兵器庫裡有諸多神兵,隨著時間長久,也有其他的兵器長出了靈智,玄聽是劍靈,與生俱來能聽懂劍之間的語言,那些嗡嗡的劍鳴聽在耳裡便是一句接一句的話,它們會每天為劍主爭論,譬如今天劍主給五十一擦了刀身,又譬如七十九被劍主帶出了門……

玄聽沒加入他們的討論,偶爾他給兵器們擦拭劍身,兵器們還會給他說謝謝。

可時間久了,他便發現這兵器庫裡幾乎每一件兵器都在器身上鐫刻了姓名,那是劍主親手所刻,所有人都有,唯獨他一人沒有。

兵器們偶爾會討論到他,有的羨慕他能幻化成靈,有的羨慕他劍主的本命劍……但玄聽卻羨慕他們,因為他們的器身有字。

玄聽平時默不作聲,卻在兵器庫內當著所有兵器的麵向劍主討要了刻字,劍主沒給他,反倒同意他冠姓,至此他的名字變成了離玄聽。

時間眨眼過去,離玄聽也從孩童漸漸長成少年,他手中的劍鞘也隨著他長大而漸漸變換,隱約能見劍鞘上喧囂未散的劍氣。宿離教他學劍也從普通的小木劍,變成了重則千鈞的劍器,每日晨起兩人一同在院子裡揮劍,彼此都沒交流,隻能聽到破空的劍聲。

宿離每每練劍前都會問玄聽:“今日要揮幾次?”

“五千。”離玄聽蹲完馬步,“我今天能揮五千。”

宿離癡迷劍道,他沒有老師,學劍一門全靠自己悟,幼時在山間以樹枝為器,遇到驚鶴後才知道原來世間還有劍器。剛開始的鳳凰神山沒有擅劍的妖修,與劍有關的典籍都是驚鶴從各方小妖那要來的,見他喜歡,便全給他丟藏書庫內。

他也是在那時候開始學劍,走過彎路,磕磕絆絆到最後悟出了自己的劍道。

小時候他基礎不好,剛開始學劍道又吃過沒練劍的虧,所以他教離玄聽學劍,也不忘給他打基礎,他揮劍萬次,玄聽便要揮劍千次。

這樣的習慣一養五六年,後來他揮劍萬次,玄聽也跟著萬次。

練劍完了,兩人就會躺在梧桐樹底下,旁邊有一清池,風過時總能卷起層層波紋。

宿離揮完萬次就休息,拿著書窩在樹邊看,但離玄聽會繼續學劍,學劍招,學陣法。

“阿離,下一招練什麼?阿離?”

離玄聽稍稍回頭,抬步往前走去便見稍稍側身倚在樹邊睡覺的宿離。

周圍還亂七八糟放著劍譜,少年歪著頭睡,風過時吹得他長發飄揚。

離玄聽一下就止住步伐,他小心翼翼地在少年的旁邊坐著,又問:“阿離,今日還要去前山,你……睡著了嗎?”

他話音剛落,旁側的少年順勢地挪了個位置,穩穩地躺在他的腿上。

離玄聽稍稍一怔,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少年闔目而躺,眼皮隱隱顫著,顯然是沒有入睡。

少年閉著眼,“驚鶴要是來,你就跟他說我練劍太困,睡了。”

離玄聽注意力卻落在宿離的臉上,多年相處,他早就對這張臉無比熟悉,甚至每次深夜同枕時他側躺著,抬眼便會見劍主漂亮精致的側臉,就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與他共枕,也曾側目看著他的臉。

少年閉眼的時候,會將妖瞳中那絲凜冽藏住,整張臉乖順無害,像是利劍入鞘,藏鋒而眠。

後山的風很大,風吹過時帶起了宿離的發絲,剛好不好落在他的臉上。離玄聽目光一怔,稍稍抬手去拂開他臉上的發,微冷的指尖不小心觸碰到宿離的臉,一種彆樣的感覺驟然升起。

離玄聽忽地覺得四周都安靜下來,風聲停了,他卻莫名變得緊張。

幾乎是控製不住,他的指尖點在宿黎的眉間,輕輕往眼角的位置滑動,少年的睫毛很長,發絲貼麵,如墨般的睫毛動了動。

離玄聽知道,那眼皮底下,藏著一雙凜冽的眼睛。忽然間,眼睫顫著更厲害,眉眼微彎,少年忍不住笑出聲來。

“癢。”宿離道。

離玄聽不禁收回手,心裡那種感覺更甚,更有一種被當麵撞破的無措感,他解釋道:“頭發……”

宿離仍然閉著眼,對此好似習以為常,又好似一點也不在意。

隻是他稍稍挪了個位置,麵向離玄聽側躺著,稍稍打了哈欠:“我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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