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後,忘邪放棄了,這麼找下去不知要找到什麼時候,得換一個方法溜進去。
這般想著,忘邪忽的有了一個念頭,隨後便揚起嘴角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到了傍晚時分,眾人基本都回去了,正殿裡空無一人,忘邪一直在暗中隱藏著,果然在天快黑的時候,宿無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隻見那人手提長劍走入了正殿內,忘邪見狀趕緊跟了上去,親眼看著宿無站在那麵牆前,然後快速地劃破了自己的手上,將鮮血覆蓋在了牆麵上,下一刻石牆就從中間打開了。
宿無慢慢走了進去,忘邪一直在暗處觀察著,就在石牆馬上要關閉時,她瞅準機會溜了進去。
石牆被關閉,四周頓時襲來一陣冷意,忘邪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轉身看向四周,發現這裡麵是一條暗道,兩邊都放置了火把,光線很暗,通道的另一邊很長,起碼目測看不到底。
忘邪見狀眉頭輕挑:“難怪檢查了這麼多遍都沒找到機關,原來是要用鮮血打開啊,還真像是鳳棲殿的風格呢。”
之後忘邪就往通道深處走去了,她的動作很輕,特地跟宿無拉出了一段距離,避免被發現,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受到宿無的腳步停了下來,之後前方就傳來了一陣刺耳的聲響,似乎是什麼機關被打開的聲音。
忘邪頓了一瞬,這才緩緩跟了上去。
半晌過後,忘邪來到了一個地下密室的外麵,透過縫隙她可以看見裡麵的宿無正在練功,密室裡的牆壁都是用特殊材質製成的,即便有內力衝撞也不會擊毀這個密室。
之後四麵牆壁以及頂端都出現了一個大口,不斷有奇怪的力量向宿無發動攻擊。
宿無手提長劍不斷回擋著,看上去是在練功,可忘邪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個人的動作狠戾迅猛,像是發了瘋一般,動作招式也毫無軌跡可尋,與其說是在練功,倒不如說是在發泄更為貼切,甚至有些攻擊他明明是可以閃躲過去的,卻因為雜亂的心情硬生生挨了不少攻擊,以至於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傷痕累累。
忘邪看著裡麵的人皺起了眉,空氣中再次傳來熟悉的血腥味,她都不知道自己盯著宿無看了多久,直到宿無脫力地癱倒在地上,密室內的機關才停止了攻擊。
半晌過後,宿無從地上爬了起來,從一個角落的暗格裡拿出了兩壇酒,忘邪親眼看著他灌了幾口後就將那些酒全倒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巨大的痛苦讓宿無的臉色變了一下,之後他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忘邪瞧著這人許久都沒動靜,這才緩緩走了進去。
她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眉頭緊緊地皺著。
“我以為你的酒量有多好,每次都帶著一身的酒氣,合著都不是用來喝的?一沾就醉的人還學人喝什麼酒啊?”
忘邪不由得輕歎了一聲,然後就拖著這人的身體慢慢離開了密室。
之後忘邪再次將宿無送回了自己的房間,還是熟練地處理著傷口,忘邪看著這人身上的新傷臉色更加陰沉了,就在她為對方敷好藥打算離去時,混睡不醒的宿無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忘邪回頭看了這人一眼,依舊是沒有要醒來的樣子,大概隻是本能的動作吧。
“彆走……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宿無迷迷糊糊地說了這麼一句,忘邪聞言怔了一下,此時的宿無蜷縮成了一團,蒼白的臉讓他看上去比平時乖巧虛弱了許多。
忘邪甚至能感受到對方顫抖不停的身體,好像很冷似的,緊皺的眉頭驚慌失措,甚至還有些害怕。
她沉默了許久,最後上前給對方蓋好了被褥,然後一個人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忘邪將自己的下巴縮進胳膊裡,隻留下了一雙璀璨冰冷的眼睛,她望著窗外的月色,銀色的光芒讓這個夜晚顯得淒涼了許多。
她不認為自己是個博愛心軟的人,可不得不承認,看著宿無如今的模樣她總是會想到自己剛進入機構的時候,自幼就被當作一個殺人機器來培養,這並不是什麼好的滋味兒。
她還好,從記事起就是這麼過來的,從來沒過過正常人的生活,如此一來她就沒有了那些渴望和羈絆,生命中隻要記得任務這兩個字就夠了,迷迷糊糊地過完一輩子也無所謂。
可宿無不一樣的吧,他有過一段正常人的日子,武學世家,他應該是一個尊貴無比的少爺,可家族被毀親人被殺,自己也從一個少爺變成任人踐踏的奴隸,其中的落差太大,即便他想忘也是忘不掉的。
他們兩個人都是怪物,她是死的時候才明白自己渴望的是什麼,而這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但無法反抗,他的寄托和羈絆都沒有了,現在的他隻有鳳棲殿大師兄的身份,而擁有這個身份的代價就是可能會變成遊然那樣的怪物。
就像是深陷沼澤的人,越掙紮就陷得越深,為了不讓自己那麼疲憊,漸漸的連掙紮都懶得做了。
漸漸的忘邪靠在床邊睡了過去,等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
宿無每次都會比她先醒來,看著對方被自己抓得發紫的手腕,宿無有些不知該說什麼。
忘邪睜眼後第一時間往榻上看去,果然發現對方正眼神複雜地盯著自己,忘邪不由得挑了挑眉。
“真稀奇啊,這次居然沒被你奚落質問。”
宿無冷冷地看著她,道:“每次醒來都會看見你,習慣了。”
忘邪冷笑了一聲:“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我說大師兄,就算是練功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吧?你這不是練功,是急著去投胎啊?”
宿無:“……”
忘邪見狀有些無奈:“你傷得不輕,還是讓大夫來給你看看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忘邪就轉身離開了房間,宿無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愣了愣神,眼神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忘邪剛回到自己的住處迎麵就撞上了邱其,邱其看著對方一臉疲倦的樣子挑了挑眉。
“你好像一晚上都沒回來誒,乾什麼去了?臉色還這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