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吾野在音樂教室潦草睡了一晚, 離開學還有一周左右。
他看了眼樂隊群，王航已經退出了，歲崢嶸單聊他問他怎麼回事。
林吾野思忖片刻, 實話告訴了歲崢嶸。
“歌是燒金幫忙錄的, 本打算大家返校後排現場, 是我沒考慮周全。”林吾野主動攬錯。
“了解了, 小白蓮。”歲崢嶸回他，“燒金真這麼說的？說我水平跟他們不是一條線，再練就能到達專業級？”
“差不多，說你離專業還差點距離。”
“這是個懂行的！”歲崢嶸心大, 四舍五入這是專業人士肯定了他的水平, 他肯定不生氣。
他年齡雖比王航他們小，但看問題卻很開闊豁達。有時他會感慨林吾野和他不是一路人，這個不是一路人約莫著是指林吾野比他好看, 作比較也應該是帥哥級彆，同類對比, 跟他根本不屬於一個層次的。
歲崢嶸很清醒，他知道自己長得一般, 勉強算不難看，追求時髦故而比大多數男生強個百八十倍, 可遇上林吾野這種真帥的, 他再時髦也沒辦法。酸是會有一點酸, 但不至於嫉妒。他很能開解自己，水平就這點水平，能被自己在乎的人認可就算他的成功，還要啥自行車，知足常樂。
故而, 歲崢嶸真心實意安慰林吾野：“野哥，你跟王航和你那個表弟不是一路人，看開即是。”
“咱倆是一路人嗎？”林吾野問他。
歲崢嶸：“比不了，但跟著你玩有意思，反正你有需要就叫我，我隨時待命。”
林吾野剛要回他，手機響了，號碼沒存，他有不存來電姓名的怪習慣，但每個人的電話號碼他都記得。
這個是喬喬爸的號碼。
林吾野喉嚨和心情一樣泛澀，緊張得發不出聲音，接聽了喬喬爸的電話。
“你人在學校嗎？出來，我在你學校南門。”
南門離音樂教室不近，林吾野跑著去了，遠遠的就見喬喬爸站在樹蔭下，腳邊放著兩堆捆紮好的衣服和書。
林吾野有點想哭，再也沒有哪個時刻能有現在這樣清晰的，被人掃地出門的悲傷感了。
“伯伯。”林吾野乖乖站好，看向那堆衣服，離近了，確認是自己的，目光仿佛被毒針蟄了，不忍再看，隻敢盯著地麵。
“衣服你阿姨都給整理好了，你拿回宿舍。”喬喬爸說，“野子，伯伯再強調一遍，不是不讓你談戀愛，是喬喬她才十八，跟她年齡差不多的，現在都在讀書，你們還是學生，年齡上成年了，可心智閱曆呢？還是要好好學習。”
“我記住了，伯伯。”林吾野輕聲問，“喬喬她……”
“我跟你阿姨要回去上班，那房子，我已經讓她奶奶來了，也方便照顧她。你要是有空，可以去吃飯，也不是說趕你走……”喬爸也不去看他，歎了口氣道，“看你這副樣子，伯伯心裡也很愧疚，隻是野子，如果你這輩子沒好好過，沒出息，將來說起來，總會有人看輕你，看輕你爸媽……”
林吾野仰起臉，把淚忍了回去。
喬喬爸看了眼他的頭發，說：“去把頭發剪短了，都二十歲的男孩子了，精精神神的學習，不要學那些不正之風……”
一個錯眼，喬喬爸上前半步，捏住了林吾野的耳朵。林吾野擋了一下，但足夠喬爸看到他耳朵上的耳飾了。
喬爸沉默了一陣，終究隻能歎息。
他拿出幾張一百，塞給林吾野。
“伯伯，我不要，我有……”
“拿著！”喬喬爸說，“以後你的錢你自己省著點花，你現在還沒這個意識，將來你就知道了，等畢了業，到社會上去，花錢的地方多著呢。自己心裡得清楚，我自家的女兒自己知道，喬喬從來就沒進過廚房沒沾過手，你倆吃的用的，那不都是你花的錢？拿著吧！她老子還在，不需要你給她錢。”
喬喬爸擺擺手走了，回家途中，他情緒一直不高，望著車窗外的景，陰沉著臉，唉聲歎氣。
他對喬喬媽說：“有時候想想，要是林吾野跟喬喬換一換，其實就皆大歡喜了。”
如果林吾野是他家的孩子，爸媽去世的是個小姑娘，可能讓那小姑娘嫁到家裡來，待她好一些，當自己女兒，也算對得起人家父母了。
“想什麼呢？”喬喬媽道，“原因不在這個。說不好聽的，喬喬以後要還是咬死不放，你看林吾野做不做上門女婿。”
“還是不一樣……”喬喬爸嘟囔著，“你不懂男人，男人有點能耐誌氣的，誰想做上門女婿？”
沉默了許久，喬喬媽淡淡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喬喬還小，你越是反對，她越是要犟給你看，索性不管她，等她步入社會就知道該找什麼樣的男人了……”
“不管她，不管她我看她是敢把天給掀了！”喬喬爸氣懟。
“那你有什麼辦法？說也說了，勸也勸了，好在沒做什麼不可挽回的事。”喬喬媽昨晚跟女兒促膝長談，撬不出什麼話來，最後轉變了方式，跟女兒說起了要注意的安全措施，喬喬聽急了，頂回去了一句：“我都知道！用不著你來教！我自己有自己的安排，你們少說！”
喬喬媽這才完全放了心，立即通知喬喬爸撤退。她了解女兒的性格，如果說得多了，本來沒有的事，女兒可能會賭氣做出來，所以見好就收及時妥協才行。
妥協後，再給她加個無法拒絕的約束，這事基本上就能穩住現在的局麵，漸漸讓女兒的心思冷卻下來。
約束有兩個，第一，就是把情況說給喬喬奶奶，讓奶奶住進來照顧喬喬飲食起居。第二，就是讓導師多加關照，儘量在學業上讓喬喬集中注意力，沒空顧及其他。
喬喬媽隱約看了出來，女兒才是這段關係中的決策者，隻對付她就夠了，林吾野那邊不需要他們插手，隻要喬喬冷卻了，林吾野自然不會上趕著來添火。
直到開學，林吾野也沒敢再去，儘管喬喬奶奶打過好幾次電話，要他到家裡吃飯，但林吾野總感覺自己做錯了事，無顏去見奶奶跟喬喬。
他自我放逐了許久，開學後給隊員發了消息，要跟他們吃散夥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