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鈺坐定茫茫雪地中,肩上落滿雪絮,突地,一陣心悸讓他停□□內的靈氣運轉。
那陣心慌來得突然,去得也快,鄔鈺想去探尋時,它就已毫無蹤跡,隻落下空茫之感,可再想入定,卻怎麼也靜不下心。
鄔鈺隻得睜眼,他望了天上月許久,正想回身歇息,卻察覺到天山陣法被人觸動。
整座天山都被他下了禁製,平日除了他便隻有盛昭出入,宗門事也不歸鄔鈺管理,鮮少有人來擾仙尊清靜,鄔鈺自落得一個清閒。
但一旦陣法被觸動,就表明劍宗出大事了。
鄔鈺提劍,邁出一步,轉瞬便至山腳,抬眼就是麵色惶惶的謝琮。
鄔鈺微微頷首:“謝長老——”
謝琮著急打斷,語速飛快道:“仙尊!盛昭他出事了,身受重傷,幾近瀕死。”
鄔鈺瞳孔緊縮,握住謝琮的臂膀:“你說什麼?”
謝琮向來喜愛盛昭,將盛昭看成劍宗下一代的希望,他不禁紅了眼,重複一遍,又道:“他現下在藥峰,仙尊可要去——”
鄔鈺不再多說,轉身便匆匆禦劍飛行。
謝琮立在原地,無妄仙尊向來淡漠似仙,可方才他竟然感覺到仙尊握著自己臂膀的手在微微發顫。
仙尊轉身的那一霎那竟麵色恍惚,甚至踉蹌了一下。
謝琮久久才歎了一口氣,而後追了過去。
鄔鈺一到藥峰,還未進門。
他就聽見藥君長老道:“盛昭肩背、左臂與右腿各有一處抓傷,左胸被槍刃穿胸而後,右肩被劍氣穿透,破洞似的,若不是他心口那塊玉留住了他最後一點氣息,恐怕等不及劍尊送來便魂歸西天。”
鄔鈺抬步誇進門檻,卻猛地被絆了下,扶住門才堪堪穩住身形。
他與江千舟的聲音同時響起。
鄔鈺:“還有救嗎?”
江千舟:“我知他傷得重,但藥君無論如何都要救他……將他救活。”
鄔鈺轉眸就看見全身是血的江千舟。
江千舟跪伏在盛昭的床邊,一眼都不肯離開盛昭蒼白的麵孔,他想到些什麼,撐著發麻的腿站起,將芥子空間裡的所有靈藥一股腦倒了出來,堆出座小山。
他睜著血紅的雙眼,目無著點:“藥君,本尊這裡什麼靈藥都有,你儘管拿,不夠……不夠就同我說,我去找,我去拿,你隻要負責將他救活,將傷養好。”
“讓他平安無事。”
鄔鈺沒空搭理狀態不正常的江千舟,他皺著眉上前幾步去探盛昭的脈。
江千舟一瞬出劍,一字一句:“不準碰他。”
鄔鈺沉下眸,他撇過二人手中連接中金鏈,一拂袖就江神智不清的江千舟掃至角落:“滾。”
而金鏈聞聲而斷。
江千舟“砰”得撞上牆,吐出一口血。
謝琮跟藥君大氣都不敢喘。
鄔鈺繼續探脈,隻碰了一瞬就鬆下口氣。
還好,有得救。
他回首去看藥君,手上浮現兩個瓷瓶:“往生丹與若凝膏皆在我這,勞煩藥君了。”
往生丹能從閻王手上搶人,而若凝膏能將外傷恢複原初,至於內傷,還是得慢慢調養。
藥君連忙接過,生怕這兩天下獨此一份的神藥毀在他手裡:“是。”
以免妨礙藥君治傷,鄔鈺轉身便出了房門,少見得冷下聲:“謝琮,將江千舟提出來。”
不等謝琮動作,江千舟便以劍撐地站起身:“本尊欠藥君一個人情。”
他緩緩走出。
謝琮擔憂地望了一眼床上似毫無生息的盛昭,離開前細心地合上房門。
他們三人就站在房門外的走廊上,鄔鈺背著手:“謝琮,你先說。”
他的語調仍舊平淡,可沒有情緒便是最大的怒火。
謝琮連忙將事情始末說清:“我在一個時辰前聽到消息,秘境提前了兩天重新開啟,我正打算前去查看發生何事時,正巧撞上劍尊帶著奄奄一息的盛昭回來,進了劍宗後直奔藥峰。”
他看了江千舟一眼:“當時劍尊神思恍惚,口中一直在喃喃著‘救盛昭’,除了與藥君能說上幾句話,一句話也不同我交流,之後我就去天山通知仙尊了。”
鄔鈺將心中對盛昭的著急暫且壓下,問:“誰破的秘境陣法?秘境裡的弟子可還都安全?人都撤離出來沒?”
謝琮:“是劍尊破的,因劍尊臨走前提醒過,弟子除了有少數傷亡,其餘都及時撤離。”
鄔鈺心中快速決斷出對策:“對其他宗門造成的損失都儘量賠償,安撫因陣法破碎而造成傷亡的弟子。”
謝琮頷首:“是。”
鄔鈺又看向江千舟:“你說。”
江千舟隻看了鄔鈺一眼,不語,他滿腦子全是盛昭能否平安無事,沒心情複述秘境裡的事。
下一刻,他的脖頸處便抵上一柄利刃。
鄔鈺動了殺心,劍尖外放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