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樺再起身,就看見盛昭冷著臉:“尤延,走。”
桌上的劍聽到主人喚,便立刻回到劍鞘裡。
盛昭轉身就走,一副氣得要命的樣。
齊樺不知為何,有一瞬心慌,他拉住盛昭的手腕,緩緩攥緊:“盛道友?”
盛昭冷眼瞥他:“乾什麼?鬆手。”
齊樺頭疼,有些不好受,青年一直笑容喃喃地對著自己,如今是頭一次對他冷下臉。
他心中後悔,方才的話確實說得有些過分了。
“我向道友道歉,你想要什麼補償?”齊樺道,“我都能給你。”
盛昭更氣了,一把甩開齊樺的手:“齊樺,你拿錢來打發我?你覺得我缺嗎?”
“我當你是好友,可你心中對我無半分信任,出了事,便將刀刃指向我,下一刻就開始咄咄逼人。”
齊樺看向手中骨扇,那刀刃還未收回。
盛昭吸了口氣,又道:“愚弄我的人是你才對罷,你竟然心中從未將我視為友,我們二人不如分道揚鑣。”
他話說得決絕,沒留半分餘地,語罷,當即抬腳。
齊樺看著青年的背影,紅衣張揚。
年輕人果然恣意妄為,行事真果斷,說走就走。
他不想去攔。
出手一次已經夠了,齊樺不會去第二次落自己的麵子。
但他心中莫名發悶,桌上還擺著那壇酒,他們還一口都未喝,其餘的一堆零嘴也還未吃完。
齊樺想,盛昭如此好騙,不排除江千舟故意放出信息,釣盛昭這條魚主動遊回魚鉤上,不然在劍宗裡,有誰敢傷江千舟至如此之重?
而盛昭回到劍宗,就真不好說能不能再逃出來了。
畢竟有了一次,江千舟就不會再允許第二次發生。
莫名地,一想到盛昭真的被江千舟壓在身下,齊樺眼神便愈發晦暗。
他朝窗外垂眸一看,盛昭果然朝回劍宗的方向走去。
齊樺靜靜看著,眼見盛昭快要走遠,他微歎一口氣,帶著那壇酒,翻身下樓。
足尖輕點,便落至盛昭麵前。
齊樺打眼一看,卻見盛昭正抬手擦著淚,被突然出現的他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放下手,冷哼一聲:“你追來乾什麼?”
齊樺心底好笑,他以為果敢的青年,居然在偷偷一個人哭著鼻子,心中也是有幾分在意自己的吧?
不然,怎麼會落淚呢?
他又覺有幾分可愛。
到底是年輕,以為自己冷哼一聲,語氣硬邦邦一點,便能讓人忽略那雙眼眶發紅的黑瞳,忽略嗓音裡的哭腔。
齊樺再一次道歉:“道友,我並未有拿錢消事之心,隻因我一向如此,下意識便……”
他苦笑著搖首:“算了,終究是我的錯。”
齊樺抬起折扇:“這扇子嚇到了你,便將他毀了罷。”
“彆——”盛昭還未來得及阻止。
齊樺雙手一折,輕鬆便折斷骨扇,他瞧著麵前發怔的青年,已不在冷著臉,倒是好哄。
左右不過一把扇子,折了還有無數把,他想。
“道友不是想吃酒嗎?”齊樺笑:“我自罰三杯,向你賠罪如何?”
盛昭又哼了一聲,但也軟下麵色,應了:“行罷。”
盛昭又想到什麼,猶疑:“可是我想回劍宗看看江千舟的傷勢,如果不是我迷昏了他,他也不會被人所傷。”
齊樺心底輕嗤,天真。
麵上卻認真同盛昭說清:“依在下看,劍尊是在布餌,他沒有大肆宣揚,叫人來抓你,是怕你逃得更遠。”
“如今則是他的苦肉計,他要你生出愧疚之心,自投羅網。”
盛昭皺眉:“江千舟也太壞了。”
齊樺頷首:“道友莫要上當。”
盛昭眉間還是有著擔憂,思索片刻,才下決斷:“那我們吃酒去罷。”
他們二人便又恢複到之前相伴而行。
走了許久,齊樺見盛昭又開始新奇地望著周圍,問:“道友原諒我了嗎?”
盛昭不甚在意,笑:“原諒了,我不是那種小氣之人。”
齊樺見到他的笑,有一瞬慶幸。
慶幸他去將盛昭攔住了,也幸好將人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