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一轉,突地上前兩步,抬袖罩住齊樺:“不過,齊樺你不厚道,該罰。”
盛昭以為沾上酒液,又放了一夜的衣袖鐵定不好聞,但竹酒清香醇厚,修仙之人又不會沾染汙穢,更彆說他的紅裳也是難得一見的法器。
這一罩,齊樺聞到的倒是酒香與盛昭身上暗香的混合,他忍不住嗅了幾口,才反應過來盛昭的心思,悶聲笑出來。
這一笑,盛昭也反應過來,羞惱地收回手:“有什麼好笑的。”
他氣衝衝轉身就走。
而齊樺搖著新換上的折扇,慢慢跟上。
盛昭邊走邊思索著,回頭去問齊樺:“你知曉附近有什麼適合渡劫的地方嗎?”
齊樺眼底有些訝異,他以為盛昭會委婉或者模糊一點問自己,畢竟渡劫這麼重要的事,若是不成,必元氣大傷。
這麼信任自己嗎?
齊樺想了想:“劍宗門外那片林子。”
不待盛昭反駁,他又道:“不過你肯定不能去。”
齊樺:“城郊罷,我來的時候看見遠處有座無人煙的青山。”
盛昭:“那等下我們去那吧。”
齊樺問:“渡劫?你要晉升元嬰?”
盛昭頷首:“我拖得夠久了,是時候找個時間晉升元嬰了,免得江千舟的人追過來,我對付不過。”
齊樺一句“有我”在脫口而出的邊緣又猛地收回,溫聲:“盛道友的天賦實在惹人羨煞,晉升元嬰說得像吃飯喝水般簡單。”
盛昭搖首:“並非如此,我先前在金丹與元嬰之界也卡了一段時日。”
“是因為在藏林秘境中得了一段機遇,體內的靈氣才能積攢足夠。”
齊樺想起手下報備,藏林秘境被元清劍尊一劍破了,似乎出了什麼大事,但無人知曉。
他一時起了好奇心,問:“什麼機遇?”
盛昭笑:“是秘密,不過硬要說,是一段饋贈。”
齊樺眼底陰鷙又起,他心道,是跟江千舟的秘密罷?這段饋贈是否就是江千舟給的?所以盛昭才會對江千舟仍留心軟。
這個虛假的故事,在齊樺的猜想中愈發完善,甚至自發填補了許多漏洞。
而盛昭嘴角噙笑,悠閒地哼著小調。
齊樺啊齊樺,你也不過如此。
你自以為謀算天下人,心思詭秘,卻不知你才是最好掌控的那枚棋。
他們腳下運滿靈力,健步如飛,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齊樺所說的那片山林。
盛昭從芥子空間中拿出一堆靈符,貼在周邊樹上。
黃紙隱於虛空,血紅朱砂入木三分,活生生附在樹上,盛昭步法詭妙,轉眼之間偌大的陣法自他腳上向四周蔓延。
白光刺眼,一霎後又消失不見。
齊樺靜靜地看著,原來不是信任他,而是早有準備。
盛昭張唇,好似同齊樺心有靈犀般,否認了齊樺的想法:“這個陣法能將雷劫的氣息完全隱藏下來,否則這麼近的距離,等我晉升元嬰,江千舟早到了。”
盛昭站在陣中間:“齊樺,你試試。”
說罷,盛昭便出劍砍向樹上枝葉。
齊樺站在陣外,卻聽不到半點枝葉震動的聲響,他跨進陣內,聲響又驟然出現。
他眼中微微訝異,目含讚許:“盛道友連陣法也精通一二,在下實在佩服。”
盛昭擺手:“偶爾得知罷了,我要渡劫了。”
齊樺依言退到陣外。
盛昭盤腿坐下,他體內靈氣充裕,有三生鏡的饋贈晉升簡直易如反掌,不過片刻,大片烏雲便聚集上空,雷劫將至。
雷電從九天**之上發出厚重的轟鳴聲。
盛昭額頭卻出現了細密的冷汗,他有心結,他知曉,卻不知對他影響能有這麼大,以至於心境都開始不穩。
細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當年將他修為毀為一旦之人就站在五尺之外,靜靜地看著他晉升。
盛昭怎能不感到深然的恐懼?
畢竟齊樺隻用一動,就能重複上一世之景,而正在渡劫的盛昭沒有半分反抗之力。
他忍不住去想,若是鄔鈺在這,會怎麼樣?
盛昭無意識地勾唇,那他一定會安心。
盛昭撫上心口上的玉,他緊緊攥著,慢慢才鬆下一口氣,他對自己說——
盛昭,不要怕。
二重陣法一旦開啟,陣外之人敢進入半步,雷劫劈得就不是盛昭,而是齊樺了。
此法,唯有鄔鈺一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