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憊地將臉往齊樺懷裡埋,悶聲說:“彆爭了好不好?”
“齊樺,你好生看看。”盛昭輕吸了一口氣,慢慢抬起臉,一字一句:“齊家已經爛到骨子裡,這麼一個地方,不值得你付出半條命,甚至更多的東西去贏來。”
盛昭眨了眨眼,又一滴淚滾落下來,他直勾勾對著齊樺的雙眸:“它也不值得讓你一生都拘泥縛束於此。”
齊樺對著那雙澄澈的烏眸,徒然生出一種躲避的情緒,它太乾淨了。
乾淨到容不下半分汙穢,齊樺對上這雙眼,他就知曉,他永遠都不敢讓盛昭看見自己內心深處那些最肮臟陰暗的一麵。
齊樺閉了閉眸,他彆過眼,又想起盛昭先前對他說得那些話,比夢境還要美好的未來。
他渴望之極,可讓他放棄一直以來的執念,齊樺自覺做不到,他隻能選擇逃避。
齊樺攥緊了扇骨,輕聲道:“乖,你在這等我。”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可能放棄的意思。
盛昭淚流得愈發洶湧,他勉力勾了勾唇,卻怎麼都笑不起來,隻能掩飾般地深垂下眸。
齊樺痛心無比,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硬下心腸,他正想推開盛昭起身,卻猛地被盛昭一推。
“齊樺,我受不了了。”盛昭用著極輕的氣音:“你想死,彆拉上我,也彆讓我隻能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
盛昭撐著雪地,有些踉蹌地站起來,他居高臨下,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艱澀地擠:“我做不到,齊樺。”
“我累了。”
齊樺這時才注意到盛昭的狼狽,單薄的身體上披著一層薄雪,赤著的腳被凍得青白。
烏發淩亂下,止不住地哭。
紅衾都黯淡了幾分。
他看著自己的雙眸裡滿目都是疲憊與失望,愛意被消磨得近乎殆儘。
儘管痛得厲害,卻強迫自己剜心般地殘忍道:“齊樺,我們分開罷。”
“等我走了,你再動手,彆讓我看見,也彆讓我聽見。”
盛昭說罷,冷漠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他步伐不慢,甚至耽誤不了齊樺多少的時間。
好似真的下定決心去放棄。
恐慌漸漸從齊樺心底蔓延開來,他有些無助地爬起身,靜靜看著盛昭的背影。
他本想等事情了解,再追上盛昭。
可有那麼一瞬間,齊樺覺得他再不上前,盛昭可能真的走了。
即使再追上,這件事也永遠會成為他們心中一道隔閡。
齊樺看了眼周圍,四周的繁華建築因之前的打鬥成了一片廢墟,麵無表情駐守在一旁的一眾暗衛,以及他手底下那些因為他失勢就背叛離開的齊家子弟。
齊樺隻覺心寒得可怕,不可遏製地去想,他先前將死時,所有人都背離他,唯一向他奔赴而來的隻有盛昭。
他隻有盛昭了。
齊樺指尖發顫,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扇骨,尤其在看見本該是勝利者的齊韌渾身落魄,癡癡地看著盛昭的背影時。
他不想……也失去盛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