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無所有【一】(1 / 2)

象征著齊家少主身份的扇骨被齊樺丟落在地,將自己一直以來死死攥在手裡的權利棄之敝屣。

而後大步上前,從盛昭身後抱住了他。

齊樺沉寂地抱了很久,才嘶啞著嗓子道:“彆離開我,昭昭。”

“我都聽你的。”

盛昭不禁微彎了彎腰,好似不堪承受般哭得不能自已了,薄唇緊抿,卻還是不可遏製地發出低低地泣音。

很小聲很小聲的嗚咽,宛如幼獸般惹人憐愛,又恍惚地輕輕掙紮了一下。

隻一下,就將神智處在崩潰邊緣的齊樺徹底刺激到了,他緩緩收緊雙臂,雙目刺紅。

齊樺對著自己搖搖欲墜的道途發著心魔誓,布滿血絲的雙眸金光一閃而過,莫名的韻律徒然生起。

修真界內玄之又玄的因果鏈捆上齊樺的道途,在齊樺低聲默念著心魔誓的一刹那生效。

他輕聲哀求:“我什麼都不要了,昭昭,我隻要你,我帶你離開齊家……求你,彆離開我。”

他丟下了所有傲氣,卑微到極點,想拚儘一切去挽回,卻又束手無措,隻能笨拙地哀求著:“好不好?”

齊樺又哄著:“我錯了,我現在就帶你走。”

在盛昭看不到的地方,齊樺麵上的表情瘋狂壓抑到可怕,理智在崩塌的界限。

他好似又回到那個陰暗森冷的鬼祠堂裡,抱住他的盛昭是他這一生唯一觸碰到的溫暖,似柔光又像烈火。

一念而過後,又看見今日同他絮絮叨叨,夢著未來的盛昭。

美好得尤同虛幻的場景讓齊樺愈發恐懼。

他願意放下唾手可得的至高權利,也願意拋棄正在下跌的無上修為。

他可以什麼都沒有,但不能沒有盛昭。

他所做的一切都為了懷裡的人。

如果他們相離,他拚命去奪那些東西又有何用?

齊樺深深吸著氣,眼角不受控地湧出一滴血淚,眼神猶如惡鬼。

隻要盛昭一聲輕微的否認。

被所有的一切逼到這個地步上的齊樺也不知曉自己會做出什麼。

所幸。

他懷中的人說了句:“好。”

盛昭微俯著身,垂落下的墨發跟半垂的眼瞼遮住了他眼底痛快到極致的笑意。

他的淚不住地往下流,嗓音裡還含著脆弱地哽咽聲,唇角卻緩緩地勾起。

很輕微的一個弧度,卻能讓人看出盛昭此時是多麼的歡愉,笑容裡帶著令人深寒的殘忍。

盛昭無聲道:“心魔誓生效了,齊樺。”

你永遠都不能再回齊家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看見齊樺自以為擁有一切,卻一無所有,身前身後都是懸崖的場麵了。

盛昭收斂起笑意,他有些疲憊地轉身抱住齊樺:“冷。”

齊樺將盛昭抱起來,流著血淚的眼眸溫柔似水,他輕聲道:“我帶昭昭回房穿衣。”

在他們身後的齊韌眼睜睜瞧著與他鬥了這麼久的齊樺,如今看都不看一眼身後。

小心翼翼地抱著懷中珍寶,走進夜色中。

齊韌滿目都是盛昭環住齊樺,露出一截瑩瑩玉白的手臂,若是盛昭選了他,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跟盛昭走。

可盛昭不會選他,甚至永遠也不會知曉自己的心意。

齊韌輕聲嗬笑了一聲,半響才平靜下翻湧地情緒,他提劍走至如同死屍一樣,倒在地上的齊師任麵前。

劍尖抵向齊師任脖頸命脈處。

齊韌溫聲問道:“請家主傳位於我。”

齊師任緩緩睜開眼,冷聲問:“你就這麼眼睜睜讓他走了?”

齊韌攥緊了劍,手腕忍到青筋暴起,他笑笑:“我不是您。”

齊師任嘲諷一笑,將手上的黑玉指環扔到地上,在齊韌彎下腰去撿時,低低罵了句:“孬種。”

也不知到底是罵齊韌,還是在罵自己。

——

在盛昭提出帶走那件白色大氅時,齊樺是有些不滿的,他又不敢拒絕此時好不容易才止住哭的盛昭。

他惡狠狠看了眼披在盛昭身上的鶴氅,心中氣得要死,麵上卻半跪下身用濕潤的手帕親自幫盛昭拭足。

捧著那雙精致柔嫩的雙足,細細擦著上邊的雪水與血跡,再幫盛昭穿上了靴。

而後又淨了手,用水靈力浸濕了新帕子為盛昭擦麵上的淚痕。

盛昭乖乖坐在床榻上,垂著首,閉著眼。

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愈發乖順。

齊樺擦著擦著就忍不住傾身上前,在即將吻到盛昭眼瞼的那一瞬間,盛昭突然晃了晃身子,齊樺連忙扶住他,緊皺起眉:“怎麼了?”

盛昭慢吞吞打了個哈欠,眼角困乏地沁出水意,又流出一滴淚來,他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困了。”

盛昭依賴地伸開手:“你背我走罷。”

齊樺隻當盛昭今夜是累壞了,沒作他想,他用了一個潔淨術,勉強將身上的臟汙血漬祛除,就轉身背起盛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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