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出現了一個照玉。
一個按著他的喜好生的,可以滿足他所有難以言說的**,並且心裡乾乾淨淨,沒有裝著任何一個人的照玉。
鬱安易與照玉是不同的。
裴戚晏又否認,可照玉與鬱安易也是不同的。
“魔尊?”侍從在一旁輕聲提醒他。
裴戚晏醒神,才發現齊韌沉下臉看著他,對裴戚晏在談論要事時出神而不滿。
裴戚晏挑眉:“齊家主,再說一遍。”
齊韌不耐煩,笑:“既然如此,方才我說的便全算在我們這一邊。”
他喊侍從:“記上。”
裴戚晏微眯眸,冷嗤:“不裝了,因為昨夜沒爭過我?齊家主這般沉不住性子。”
他一提起盛昭,齊樺麵上什麼表情都沒了。
齊韌:“我會派人在暗地裡守著他,裴戚晏,若是他被你傷了分毫。”
“這百年會晤,便作廢了罷。”
裴戚晏一聽,猜道:“你知曉他要留著我了?”
齊韌一言不發。
裴戚晏:“想必齊家主是氣得說不出話了。”
齊韌警告:“我們想跟魔族切磋已久。”
不介意再來一戰,給狂妄的魔界及魔尊一些教訓。
裴戚晏冷笑:“本尊隨時奉陪。”
二人氣氛焦灼,等事件全部談完,裴戚晏煩躁得想殺人,他心中暴戾不斷再生。
手癢得厲害。
裴戚晏暗沉的紫眸掃過魔族的一乾人等,昨夜經曆過血洗的魔族俱都一哆嗦,魔尊怎麼又想殺人了?!
裴戚晏冷嗤:“一群廢物。”
他大步離去。
裴戚晏本想隨意走走,消消怒火,畢竟這次魔族就來了這麼些人,殺得太多,在人修麵前總歸不太好看。
可他不知怎麼,竟走回了照玉的小院。
現下入了夜,四周一片漆黑寂靜。
隻有半開的大門上掛著一盞昏黃的角燈,照亮了那處角落。
裴戚晏走進去,他隨著燈走,哪裡的梁上亮著燈,他便往哪走。
燈的儘頭,便是照玉。
盛昭提著盞角燈,匆匆向裴戚晏走來:“我聽見聲響,就出門尋你了。”
裴戚晏突然問:“這些燈……”
盛昭便不好意思地一笑:“是我特地點的,免得你回來時徑直回了房,不同我一起用膳了。”
裴戚晏沉默一會兒,又問:“你不怕我今夜又晚歸嗎?”
盛昭搖首,溫聲:“怎麼會,小晏七昨夜可是答應哥哥的了。”
“我相信你。”
裴戚晏喃喃:“我答應你了……你就相信我……”
盛昭輕歎:“傻站著做什麼,同我去喝杯熱茶,熱熱身。”
盛昭上前,牽住裴戚晏向前走。
照玉的手心是溫熱的,眼眸是亮的,他提著盞燈,牽著裴戚晏在黑暗中開了條路。
他走在前頭,輕聲訴說著:“你身上怎麼這般冷?手也是冰的,下次出門可得多穿一些。”
“今早也是,小晏七也不同哥哥說一聲就走了,還想帶你買衣裳來著。”
“下次得記著同我說一聲,我擔心你又被什麼魔族給追上了。”
“小晏七身上這件衣裳是自己買的嗎?還挺厲害,賺到錢買衣裳了。”
盛昭沒去問裴戚晏出門做了什麼,又是從哪得來的錢,但他又很矛盾地關心著裴戚晏一切細小的事。
裴戚晏聽著很舒服,他的心情慢慢便平緩下來,暴躁與殺戾一點一點的消散。
他認真地聽著盛昭說話,雙眸輕鬆地彎起,開始回應。
“我不覺著冷,哥哥好像很怕冷。”裴戚晏的冰手都將盛昭的弄冷了,他抬起,輕輕哈了一口氣。
有些癢。
盛昭止不住地笑:“有些罷,但是我又很喜歡雪景。”
裴戚晏好奇:“為什麼?”
盛昭想了想,說著似真似假的話:“雪下一人獨立的畫麵,很好看。”
裴戚晏捏著盛昭的手,慢慢把玩:“哥哥穿的紅衣,在雪中自是美的。”
盛昭隻笑,不說話。
盛昭不說話了,裴戚晏就主動開口:“今日我去處理剩下的魔族了,走得急,便沒同哥哥說,怕吵醒哥哥。”
“下次記得叫醒我,同我說。”盛昭無奈道,他輕聲罵,“壞小孩,哥哥擔心你一整天了。”
裴戚晏點了點頭:“好,下次一定會的。”
盛昭想到什麼,有些著急地再問:“那受傷了嗎?”
裴戚晏挺挺胸:“那當然沒有,我可厲害了。”
盛昭哄小孩似的:“好,小晏七可比哥哥厲害多了。”
裴戚晏是見過母子相處的,同樣也是這般的絮絮叨叨,他有那麼一瞬覺得,照玉是真的把他當崽子養。
他覺得可笑,可裴戚晏心底又泛癢。
裴戚晏按耐不住地,在喉間滾了又滾,最後喃喃地輕聲:“娘。”
周遭很安靜,再怎麼輕盛昭也能聽見。
“說什麼呢?”盛昭佯裝生氣,輕笑,“這麼想你娘親?成天對著我喊。”
他安慰:“有人說,死去的人會化作天上星,一直陪著你。”
“小晏七,彆傷心了。”
裴戚晏在心底否認,不是的,從始至終、從頭到尾,都隻有你一個。
我喊的是你啊,照玉。
裴戚晏笑笑:“什麼天上星,都是騙小孩的,人死後成魂,不幸者被鬼修奴役,幸者而輪回轉生。”
“哥哥是人修,怎麼還信這個?”
盛昭輕哼:“小孩子才不信。”
說著說著,麵前已經到了用膳的地方。
菜已經冷了。
盛昭皺眉,懊惱:“我忘記放火靈石了。”
裴戚晏喉腔有些澀:“照玉哥哥等了我很久嗎?”
盛昭一笑:“怎麼會,現在天寒,涼得快。”
裴戚晏就瞧著盛昭往裡塞火靈石。
又是騙人的,房間內根本不冷。
這桌菜恐怕涼了個透底,照玉才等來的他,可照玉又什麼都不說。
偏生就是什麼都不說,才讓裴戚晏後悔,後悔他不該來這麼遲。
若是今早同照玉說他今夜會何時回來,照玉就可以看著時辰來做,若是他今日沒有同齊韌賭著氣性爭吵,若是方才他沒有徒步行來。
哪怕隻是早一刻鐘。
等重新熱了起來,裴戚晏才恍恍惚惚地拉回思緒,坐下用膳。
他們二人都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邊吃一邊聊。
久違的,裴戚晏心底又生出些安逸來。
他的眼前不再是鮮血淋漓,而是微微笑著的照玉。
盛昭:“小晏七。”
裴戚晏:“嗯。”
盛昭有些猶疑:“我們今夜就搬走罷。”
裴戚晏怔住:“為什麼突然要走?”
盛昭與裴戚晏說得詳細些:“百年會晤就要結束了,三日之期一到,其餘人與邊域城的契約,就都會作廢。”
“太多魔族想殺你了,我怕沒了契約,你會出事。”
裴戚晏:“哥哥說得也是,那哥哥想去哪,我便跟去哪。”
裴戚晏是無所謂走不走的,畢竟魔族追殺一事,全是他編的,而照玉也以為是他家中秘辛,連個緣由也不問。
但他還真沒叫錯了,可不是一個善仙,照玉竟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上。
裴戚晏反而擔心,邊域離魔界過近,屆時魔族偷渡進來,受到危險的可能是照玉,而不是他。
他索性應下了。
盛昭托著腮:“南邊一點的地罷,這好看是好看,但太冷了。”
裴戚晏:“好。”
他們說定,就當真出發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