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機會(1 / 2)

“可我也提了要求。”盛昭輕歎一口氣,他雙手搭在裴戚晏肩上,緩緩推開,“晏七,無論你犯了什麼錯,隻要不是殺人,我都可以原諒你。”

“不拋棄你。”

“可是,小晏七。”盛昭緊緊盯著裴戚晏的紫眸,他的琉璃瞳裡莫名有些哀傷:“為什麼自從鬱道友來了之後,你的身上每天都有血腥味呢?”

照玉的眼裡沒有責怪,也沒有厭棄,僅僅隻是探詢與若有似無的哀傷。

裴戚晏卻垂下眸,不敢再與其對視。

盛昭一字一句:“晏七,我不是傻子。”

這句話在這些天一直認為照玉好騙的裴戚晏耳裡,就是活生生在他臉上打了一耳光。

裴戚晏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一句話。

他不明白。

他每次殺完人都有好好沐浴過,洗去一身血腥,還換了一模一樣的新衣,乾乾淨淨地回來見照玉。

為什麼照玉還是能聞到他身上的汙穢。

裴戚晏怔了許久,才恍恍惚惚聽清照玉在說什麼。

盛昭:“我一句話也不問你們,是因為我信你,我信晏七是不會騙我的。”

裴戚晏耳鳴目眩,心臟突地鼓脹,脹得難受,因為,他見照玉的第一麵,說得就全是謊話。

裴戚晏深吸一口氣,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他是魔,隨心所欲的魔。

騙了便騙了,殺了便殺了,怎麼可能會去後悔,難受,愧疚,悵然……

裴戚晏不懂。

所以他第一時間不是去深究,而是硬生生冷靜了下來,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怎麼去圓這個謊。

盛昭眼尾輕輕垂下,很難過地說:“小晏七,你讓哥哥失望了。”

裴戚晏可以預料到,照玉的下一句話會是什麼,無非是分離二字,他會被照玉驅回魔界,再不得相見。

盛昭張了張唇。

裴戚晏驟然打斷盛昭的話:“照玉哥哥,我可以解釋!”

他發了狠,咬牙道:“我沒有殺人。”

盛昭怔了下,應了:“好,你解釋。”

裴戚晏鬆開盛昭:“哥哥,你等一下我。”

半刻鐘後,裴戚晏拽著鬱安易回來了。

興許是因為心性不穩,裴戚晏手下也沒個輕重,鬱安易驟然被叫醒,拽離。

被裴戚晏推進門時,鬱安易甚至踉蹌了下。

鬱安易站穩後,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披著柔順的濕發,身著褻衣,僅披著件鬆散外袍的照玉,滿臉懵然、無措。

又活像個大半夜上門投懷送抱的妖精。

不待鬱安易出聲嘲諷。

裴戚晏就厲聲道:“我殺的是魔族。”

裴戚晏指著鬱安易,眼神凶煞,是瀕臨發瘋的惡鬼,一字一句:“那些魔族,是他帶來的。”

等他看向盛昭時,一雙眸又成無害的淺紫:“當時鬱道友誤入魔界,碰巧從魔族手上救下我,但鬱道友也被追殺我的魔族記住。”

“他此次來尋我,正是因為那些該死的魔族也在追殺他!”

“此事皆因我的連累,哥哥,我不能放任他不管,我又不敢叫你擔心。”

“便隻能,日夜瞞你。”

裴戚晏深吸一口氣,咬了下唇,又輕聲道:“可哥哥一日比一日的疏離我。”

“我今日,很難受。”

裴戚晏指的是響午那串糖。

盛昭看了眼扮可憐的裴戚晏,又看了眼錯愕的鬱安易,掩下眼底的趣味。

有意思。

裴戚晏見盛昭不說話,徒然按住鬱安易的手臂,手勁很大,暗地警告鬱安易彆說出不該說的。

鬱安易疼得緊皺起眉,又生生忍下,微微頷首:“晏七說得沒錯。”

“照玉是因我,錯怪了晏七嗎?”

盛昭沉默半響,輕歎一口氣:“我曉得了,鬱道友,你先出去罷。”

“我跟晏七談談。”

裴戚晏剛鬆了一口氣,又被吊起,他徒勞地鬆開手,看見鬱安易手臂上那一圈黑色的淤青。

怔了下,又彆過眼。

鬱安易看在眼底,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心涼了半截,心底又止不住地好笑。

照玉啊照玉,你可真是個妙人。

明明是無意,卻能從他的手上,將裴戚晏釣成這幅失了智的模樣。

鬱安易垂下手,白裳遮住傷痕,他忍怒,咬著牙轉身就走,還未跨出門,就又被人拉住。

不同於裴戚晏的粗魯,是極其輕柔的力道。

鬱安易回眸。

盛昭很無奈地笑:“鬱道友,還是先留下吧。”

裴戚晏皺著眉想說些什麼,盛昭撇了他一眼:“站著,不準動。”

裴戚晏又裝成孩子氣,不服氣地閉上嘴。

盛昭拉著鬱安易在桌邊坐下,拂開鬱安易的寬袖,拿出一盒玉肌膏。

用指尖抹了點,緩緩在那圈淤青上研磨,塗勻。

盛昭神情專注,垂下的眼尾平白添了許多溫柔,完美的側顏讓房中的兩人目不轉睛。

裴戚晏盯著盛昭跟鬱安易肌膚相親的地方,眼神愈發凶狠,生了妒。

早知道他就避著照玉的眼,讓照玉看不見這傷。

裴戚晏全然忘記,還有對鬱安易下手輕一點這個選項,亦或者,他現在該嫉妒的人是盛昭才對。

是嫉妒盛昭怎麼跟鬱安易這麼親密。

而不是嫉妒鬱安易怎麼跟盛昭這麼親密。

鬱安易注意到裴戚晏的目光,大半夜被追過來質問的憋屈莫名消散許多,安心理得的享受起照玉的上藥。

等塗完藥,盛昭將玉肌膏塞進鬱安易手中,叮囑:“每三日一次。”

鬱安易頷首:“嗯。”

盛昭又站起身,他對鬱安易拱手,又直起:“鬱道友,你救了晏七一命,我代他向你說一聲謝。”

“你以後可隨意向我提一個要求。”

“這幾日,你因晏七遭受的連累,我也代他向你致一聲謙。”

“我便欠了你兩個要求。”

鬱安易麵色一沉,照玉這四句話,將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鬱安易的刁難全還了回去。

可鬱安易看得清,照玉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誠的,沒有宣誓主權的意思。

可鬱安易還是生了怒。

他頭一次見到能有人蠢到這個地步,裴戚晏幾句謊言就能讓照玉肝腦塗地。

鬱安易莫名不爽。

他身在局中,看不見他的眼裡跟剛才的裴戚晏一樣,全是妒意。

與之相反,裴戚晏卻高興極了。

照玉是真真切切在乎他的,即使晏七說了謊,照玉也沒有放棄晏七。

裴戚晏又矛盾極了。

因為鬱安易平白得了照玉兩個要求,鬱安易怎麼配?

盛昭繼續道:“今夜擾你安眠,是因我而起,這次,是我向你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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