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戚晏拉住盛昭,小聲說:“可以了,三個要求太多了。”
盛昭沒有去理裴戚晏,他笑了笑:“這藥膏就送予道友了。”
“我給不起第三個要求了。”
盛昭每一步都處理地滴水不漏,鬱安易自然沒什麼不滿,他隻是好奇,盛昭一介散修,是怎麼鍛煉出來的。
事了,鬱安易就被裴戚晏迫不及待地請了出去,鬱安易一走,盛昭就收起笑。
他招了招手:“過來。”
裴戚晏乖乖地站到盛昭麵前。
盛昭抬眸仰視著他,眼神很是平靜。
裴戚晏心下又不安起來,他已經知道照玉不好騙,先前之所以輕輕揭過,全因為照玉不想細究,因為照玉憐愛他。
裴戚晏反反複複地去想,他的謊言裡有什麼漏洞,魔尊自認為他這個謊圓得很好。
可他忘了一點,他要怎麼解釋為何追殺他的魔族能輕而易舉深入到修真界內部,對修士下手。
他是魔尊。
自然不會站在人修的角度上思考。
盛昭卻不打算開這個口,他眼裡藏著深意,裴戚晏以為是他在給照玉機會。
但照玉何嘗又不是在給晏七一個機會。
而現在,裴戚晏已經錯過了。
盛昭吸了口氣,勾了下唇。
主動跟裴戚晏破冰。
盛昭雙手又捏又扯裴戚晏的臉,以示懲罰,很認真地說:“沒有下次了,晏七。”
裴戚晏總算放下心,他也不明白自己這麼緊張做什麼?暴露了直接將照玉綁回去就好,為什麼還要費儘心思去同照玉解釋?
裴戚晏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他還沒玩夠。
盛昭眼裡盛滿了笑,亮晶晶的:“嗯?”
裴戚晏心悸一瞬,胸腔跳得厲害,他口是心非,心裡想著自己在“玩”,口上卻認認真真地應下:“我不會再騙哥哥了。”
盛昭眉眼彎彎:“好。”
照玉笑得很開心。
裴戚晏見著照玉的笑,心臟又脹起來,這次與先前的不太一樣,並不難受。
鼓脹得很滿很滿,裴戚晏想了許久,也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最終下了決定。
要將鬱安易的事在明日解決好,千萬不能再露馬腳了。
翌日入夜。
在照玉熟睡後,裴戚晏再一次對鬱安易露出強硬的態度,讓鬱安易跟他同去麵對齊家死士,今夜一擊殲滅後,留一個活口,讓其回去跟齊韌打一下商量。
齊家莫名其妙追殺鬱安易,可能是盛昭授的意,據裴戚晏所知,齊樺同盛昭定了婚契,齊韌又跟齊樺是兄弟,齊韌還得喊盛昭一聲“嫂子”。
齊韌給了這“嫂子”一個麵,出手去殺鬱安易,但裴戚晏想,齊韌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他裴戚晏可以從齊家手上,買下鬱安易這條命,也買他跟照玉的一個清靜。
裴戚晏沉目:“等此事解決。”
“……安易,你回劍宗罷。”
鬱安易不可置信:“裴戚晏,你趕我走?!”
他深吸一口氣:“也對,百年過去了,你移情彆戀也算正常。”
鬱安易:“我不怪你。”
他想了想,有些不甘心:“你喜歡他什麼?”
若是彆人搶了鬱安易的東西,鬱安易不讓那人還一層皮都說不過去,可這人是照玉。
鬱安易憤怒是有的,真要去傷照玉,他又有些不忍,那麼好看的一張臉,劃傷了豈不太可惜?
蛇蠍心腸的人,也有一天會不忍。
鬱安易自己也怪異。
他甚至覺得自己在死纏爛打,是舍不得裴戚晏這個好用的工具,亦或者是舍不得始終雲淡風輕的照玉。
總之,鬱安易不想走。
裴戚晏沉默良久,再出聲時,嗓音都啞了:“我不喜歡他。”
鬱安易冷笑,他沒怎麼好心,打破砂鍋去問到底,讓裴戚晏明白對照玉的喜歡。
他好整以暇地閉上嘴。
裴戚晏正出神,刀槍破空聲驟然炸響安靜的黑夜,他迅速反應過來,魔氣化為利刃,擋住一擊。
猝不及防。
裴戚晏退了半步。
此處是遠離鎮子的樹林中。
黑金麵具在月光下一閃而過,又立即掩在暗中,裴戚晏雙目如刃,一寸寸掃視而過。
下一瞬,他出手了。
一擊便斃。
今夜的死士修為又加強了,出竅期頂峰,齊韌真舍得下大本錢,裴戚晏勾唇,出竅那又如何,在他眼中,也如螻蟻。
但裴戚晏今夜還帶了一個鬱安易。
偏偏帶了一個鬱安易,裴戚晏不得不束手束腳,護著區區分神期的鬱安易。
鬱安易也在刀光劍影中白了麵色,冷著臉抽出劍,在裴戚晏反擊中的空隙去下暗箭。
但在裴戚晏眼中,依然是個麻煩。
死士以多圍少,長久打鬥下來,裴戚晏也受了輕傷,死士也死了十幾個。
除了鬱安易毫發無傷之外。
他保命的東西多著。
隨著時間拖長,裴戚晏逐漸有心無力,鬱安易一個分神期,根本抵擋不了出竅期的任何一擊,他甚至差點斷了一隻手。
黑雲遮月,世界上最後一點光亮也被吞噬。
唯餘偶爾在漆黑中劃出一道白刃的刀光劍影。
齊家有千百年的餘韻,支撐著密密麻麻的死士前去裴戚晏的手上送死。
裴戚晏不知曉殺了多久,紫眸泛出血紅。
等鬱安易察覺到死士們的氣息逐漸變少變稀時,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就是這一口氣,差點讓他命喪黃泉!
刀刃與劍氣飛過來的一霎,鬱安易呼吸一滯,黑金麵具在他眼中不停放大。
千鈞萬發之刻,烏雲乍散。
鬱安易眼前乍然闖入一抹濃烈的紅。
盛昭鞋尖一點襲向鬱安易的劍尖,在半空中翻了個身,他麵朝著鬱安易的臉。
紅裳在翻飛中落下時,便是盛昭的眼、鼻、唇,張揚肆意的豔色,突如其來地闖進了鬱安易的心中。
他們在危機中對視。
鬱安易瞳孔緊縮,右胸腔控製不動地劇烈跳動著,它急速充著血,將鬱安易送上了雲巔。
生死攸關之際,突然出現,給了鬱安易生機的盛昭,就這般深刻進鬱安易的心底。
盛昭落了地,勾了勾唇。
他要做鬱安易的救世主,他會無數次將鬱安易從泥濘裡拉出來。
在鬱安易奉他為神地那一刻,再狠狠將鬱安易踹回去。
給予希望,又滅絕希望。
這是盛昭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