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戚晏看見盛昭的時候,他手中利刃正準備插進一個死士的右胸口。
他全身泛寒,劍刃也拿不穩,指尖一顫。
——“哐當”一聲,利器落到地上。
裴戚晏在少時瀕臨過無數次死亡,他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給自己定的第一準則就是——要拿穩手中的武器。
隻有殺了彆人,自己才不會死。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攥不緊劍。
裴戚晏身上濺滿了黏稠的血,腥臭的血從他的頰側落下,兩額邊尖銳的角也被殺虐刺激出。
裴戚晏雙眸殺紅的血光卻在迅速地消失,他怔怔地看著盛昭,輕聲喊:“照玉哥哥。”
盛昭看都沒看裴戚晏一眼,隻當沒有這個人。
裴戚晏眼瞼眨了眨,一滴血就從其上掉下,好似他流出了血淚。
盛昭無視了裴戚晏,也無視了剛剛救過的鬱安易,他數著暴露在月光下的死士。
還活著的人隻有十幾個了。
齊家死士自然認出了盛昭,黑金麵具們互相對視一眼,停下攻勢。
若是繼續打鬥,肯定會傷到隻有元嬰期的盛昭,到時就算殺了鬱安易,回了齊家,齊韌也不會放過他們。
盛昭神色平靜:“給我一個麵子,此事我親自去跟齊韌談。”
齊家死士們紛紛沉默,下一瞬,所有人皆隱匿進黑暗中,一霎退去。
鬱安易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困擾他快近半個月的齊家死士,照玉輕飄飄一句話就解決了,就連裴戚晏,這位魔界尊主都沒有這個本事。
死士走了之後,盛昭背對著裴戚晏跟鬱安易就沒再說過話,他不說話,其餘兩人沒一個敢動。
明明背影看著柔弱,此時此刻,在鬱安易眼中卻強勢無比。
他們站了好一會兒。
盛昭才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看鬱安易,很好奇地問:“鬱道友,我原來這麼好騙嗎?”
鬱安易詫異一瞬,沉默地不說話。
裴戚晏攥起了雙拳。
盛昭嘲諷地勾了下唇:“既然答應了你,我不會出爾反爾。”
“兩個要求,我擅自做主一個,齊家的事我幫你解決。”
鬱安易自然不可能反對,他這次不再清高地“嗯”一聲,而是道:“多謝。”
盛昭微微頷首,轉身就走。
盛昭從頭到尾,都沒有理過裴戚晏,哪怕分給他一個視線,都沒有。
裴戚晏忍不住出聲:“哥哥。”
盛昭腳步一頓,毫不留戀地繼續抬步。
裴戚晏幾步跨過去,可憐兮兮地扯住盛昭的衣角,哀求:“你彆不理我。”
裴戚晏胸口疼得厲害,他低聲:“我錯了。”
盛昭忍無可忍:“晏七,我給過你一次機會了。”
裴戚晏茫然,什麼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