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不知冥想了多久,才緩緩睜開眸。
萬蠱窟魔氣黏稠,靈氣參雜在其中,實在稀少得可憐,要在這裡修煉並非易事,但暫且不提旁邊還有著個鬱安易,盛昭也不敢在蛇穴裡休憩,他隻好用冥想來消除疲憊。
這一出冥想雖然耗費心神,但他瞧著精神氣好了不少,麵色也紅潤許多。
盛昭輕呼一口氣,他倚在蛇身上,撐著額,半闔著眉眼,慵懶地玩弄著一直被蛇尾吊在空中的夜明珠。
光亮照得盛昭手上的指節愈發泛著粉意,圓潤的指尖輕輕一推,光就微微晃動。
穠豔的容顏也隨之在光與暗的分界線中若隱若現,盛昭卷翹的眼瞼投下一片陰影,掩住了他眼中的神色,也愈發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神秘而又隨性。
鬱安易清清冷冷地淡垂下眉眼,瞧著不動聲色,一雙眸子卻緊盯著盛昭,怎麼都移不開。
他暗自揣測,庇佑他的神明好像一尾美人蛇,妖冶異常。
盛昭似乎知道鬱安易在想什麼,他突然抬眸跟鬱安易對視,高高在上地打量麵前的臟狗。
渾身沾滿了汙泥與血垢,頭發也是淩亂的。
於是盛昭輕吐紅唇,他厭惡地皺眉:“臟。”
鬱安易對上那個冷淡厭煩的視線,沒反應過來:“什麼?”
盛昭冷聲:“我說,你臟死了。”
鬱安易看了看身上,有些無措地緊抿住唇,抗拒地拒絕開口,他也找不到地方清理乾淨。
盛昭微微挑眉:“你的劍屬冰。”
他點到為止。
麵對主人無理的要求,再聽話的狗都會生出反抗,鬱安易霎時冷凝了一雙眼,壓抑著怒氣地深吸一口氣:“不能等出去了再清理嗎?”
盛昭無情地說:“不能。”
鬱安易的劍是跟江千舟學的,他的劍域自然也是冰寒。
劍氣所過之處,靈氣凝冰而起。
鬱安易等了小半時辰,用冰化的冰水洗淨了手跟臉,忍著入體的寒氣,把臟衣褪下,換了身新袍,又施了一個清潔術,重新束好發冠。
臟狗煥然一新。
鬱安易麵容雖蒼白,但總算恢複成之前仙氣飄飄的模樣。
盛昭滿意地微眯起眸,他招了招手。
鬱安易在他麵前謹慎地半蹲下:“又要我乾什麼?”
盛昭笑笑,將藥瓶丟到鬱安易的身上:“這次的藥。”
聽話的狗,主人會給予獎勵。
鬱安易拿起藥,他看了很久,才沉默地盤坐在地上上藥。
很突兀地,他的腿上突然枕過來一個人。
柔順的烏發鋪滿了鬱安易的腿間,他一垂眸,就瞧見他的神,白嫩的膚上泛著瑩潤的光,眼瞼輕闔著,薄唇紅得似血。
鬱安易鼻尖輕輕一嗅,全是照玉身上的香。
他跟神的距離一下拉近了,近到咫尺。
近到鬱安易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他全身緊繃,又接著放鬆下來,讓腿上的人枕得舒服一點。
盛昭闔著眸,呢語:“現在是子時一刻,記著。”
鬱安易攥緊拳,他克製著自己:“嗯,你放心休息。”
他會看好門。
等盛昭一覺醒來,鬱安易就輕聲道:“才過了三個時辰,還要再睡會兒嗎?”
盛昭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用了。”
鬱安易體貼入微,俯下身去扶盛昭起來,他貼得很近,動作卻是張弛有度,並不逾矩。
盛昭瞥了鬱安易一眼,平常清冷似仙的人,偶爾露出的幾分溫柔小意,會更加讓人想動容。
上一世,鬱安易這招就對那三人起了不少作用,勾得人神魂顛倒。
可照玉不吃這套。
盛昭興致索然地收回眸。
鬱安易又低聲道:“照玉,我來為你束發。”
盛昭又斜了他一眼,可有可無地應了。
可鬱安易分明看見,照玉的眼尾是有些愜意地微眯起,他莫名一喜。
鬱安易小心翼翼地挽發,他用指尖生疏地打理那三千青絲,將紅綢鬆散地係住後,他忍不住低嗅了一下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