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手都是照玉的味道。
香得這仿佛不是萬蠱窟,而是美好虛幻的九天之上。
鬱安易眼眸的晦澀逐漸加深。
自從這次之後,鬱安易便格外注重身上的整潔,他被迫有了潔癖,時時刻刻保持著身上的乾淨。
因為盛昭教會鬱安易一個道理。
臟狗是不配碰主人的。
隻有乾淨的狗狗,才配期望得到主人的親近,鬱安易說不清,也道不明,他莫名地想靠照玉近一點、再近一點。
可能是萬蠱窟裡,隻有照玉的身邊最安全。
出了萬蠱窟,他就還是鬱仙君。
鬱安易冷著雙眼:“我們何時離開此地?”
盛昭眼神微動,似笑非笑:“你想走?”
鬱安易反問:“你不想嗎?”
“這裡太委屈你了。”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鬱安易又補了一句:“又黑,又臟,又亂。”
鬱安易看著盛昭,輕聲道:“我的主人,合該被金枝玉葉地養著。”
“金枝玉葉?”
盛昭琢磨著這四個字,薄唇微勾:“想走也不是不行,但我並不知曉離去的路。”
盛昭拿起夜明珠站起身,他隨手一指:“就你吧。”
被他指住的是一條又細又長的青蛇,正瞪著眼睛,企圖往彆的蛇身後縮去。
盛昭的指尖跟著它跑:“你,藏什麼。”
盛昭又看向鬱安易:“我聽說狗的嗅覺最是靈敏,鬱仙君一定能為我找著出去的路罷?”
“這條蛇,是我為你挑的幫手。”
鬱安易麵色僵硬:“什麼?”
盛昭溫和一笑,細聲細語地催促:“愣著乾嘛?不是迫不及待嗎?走啊。”
這一聲聲都是鬱安易的催命符。
離開照玉,他必死無疑。
鬱安易麵色蒼白,有些慌亂地道:“我不是想離開照玉……我隻是,”
盛昭笑著打斷,眉眼彎彎:“我知道,隻是現在我也想出去了,可我不想去找。”
“鬱仙君總該為主人效勞罷?”
鬱安易眉眼鬱鬱,他見盛昭下定決心愈發惶恐,想說些什麼,轉眸卻對上一雙燈籠大的黃色豎瞳,冰冷無情,滿是殺戮。
如果他不走,那麼蛇魔下一瞬就能發動攻擊,它會用蛇尾徹底絞碎鬱安易的一身血肉,讓其成為整個蛇穴的養料。
鬱安易透過那雙黃澄豎瞳,看見了自己的死法,深沉的殺意化作寒意入骨,他毛骨悚然。
連他自己也不知曉,他是怎麼離開蛇穴的,等再回過神,他站在一條漆黑的甬道裡。
麵前是那條青色的長蛇。
鬱安易眼神驟然狠厲,他以雷霆之勢迅疾抽劍斬了青蛇的七寸,青蛇連“嘶”一聲都來不及,就悄無聲息地死了。
他盯著斷成兩截的蛇,腥臭的蛇血緩緩流出,瞧著看著,仿佛他自己也沾上了這股惡臭。
鬱安易身形突然晃了晃,他癱坐在地,在青蛇屍體的旁邊,與腥臭融為一體。
他隻能像個窩囊廢一樣,龜縮在這條漆黑的甬道裡,變成了一隻流浪狗,被主人趕走後,無能地藏在家門口,徘徊著不敢進去。
隻能祈求著主人的憐憫。
鬱安易會死的。
離開照玉,他會死的。
他在這萬蠱窟裡,就是個廢物。
四周死寂,漆黑中似乎藏著無數的恐怖,鬱安易從沒有在此刻更加無力地認識到,他其實什麼也不是。
他隻能,依附照玉。
一丁點反抗的心思都是不能存在的。
流浪狗在黑暗中靜靜蹲了許久,他沾上地上凝固的血垢的腥臭,又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盛昭麵前。
鬱安易雙膝跪地,發出“砰”地巨響。
他問:“如何才能讓你消氣?”:,,.